大象的鼻子 熊猫的眼睛 蜗牛的壳 ——《三行情书》
我的旅程很短,可是最初开始就是为了一个少年。
今年暑假,我去了北海,两个半小时的飞机,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坐着机场的大巴去到酒店的路上,沿路白炽的路灯,清冷蔓延,宽阔的双向车道畅通无阻,多数低矮的房屋,匆匆的霓虹,同我们生活的城市有着截然不同的慵懒惬意。
手机已经关机了,大巴车上放着王菲的《流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C,我想到了我们,匆匆岁月,终是曾经纠缠过……
回到酒店还有很长的时间,街上的大排档,人群开始了夜生活的喧嚣,冷杯,海鲜,啤酒。
我记得,曾经你喜欢校门口右拐一百米左右的那家大排档,总是出奇的辣。
我沿着酒店外的街道,第一个路口左拐,再走百米,便到了北海老街。北海老街望不到头,复古的霓虹,各异的招牌,不知来路的客人,或是驻扎在此的商贩。
我买了一双黑色人字拖,拖下了让我脚疼的高跟鞋,我沉默着,一路向前,似乎走了很久,还是没有见到这条长街的尽头,我打算往回走,一步,两步……我想到了我曾看过的书,卡尔维诺的《孤独》,那里面有你最喜欢的话,
“我一个人来,最后一个人走,出离于这个世界,真正的孤独不是身边没有人,而是周遭的热闹与我无关。”
我或多或少的懂得了这段文字,文字总是犀利真实的残像。
回酒店的路上,我开始是喜欢这座城市的,宽阔的视线总是少有被高楼覆盖,空气里总是弥漫着大海的咸味,他并不贫穷,他只是懒得去计较。高频的节奏生活都让我们变得不可理喻起来。
第二天,天灰沉沉的,去北海码头做高速的游轮去一个叫涠洲的小岛,三个小时左右颠簸的船,让我有着晕厥的反胃,透过狭窄的船窗,向外就能看到宽阔的大海,没有想象中透彻的蓝色,白色浪花也是不见的。
出发之前,在码头的商贩手里买了遮阳帽,刚上小岛,刺目的阳光正好用到。来接我的人是岛上旅馆的老板,三十岁,同这里所有人一样,黝黑的肤色,不算俊朗,没有沧桑,同你不一样。
他熟车娴路的接待我,他告诉我我是住他旅馆的第多少多少位客人。旅馆很小,却五脏俱全,房间里被涂成蓝色,窗外望去,远远的就能见到大海,房间里很热,要把空调开到十七度,躺在不太软的床上,却很快便睡着了。我做了个梦,梦到和你一起来到了这里,现在躺在床上,尽管很热,你却是抱着我的,就像那些过去的过去一样。
梦中惊醒,我却还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下楼,吃了一碗面,放了许多辣椒油,辣得我流出了眼泪。老板看着我,只是叹了一口气,说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看得太多,不是失恋,就是变态!”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想象力很丰富。可他却说得没错,我是前者。老板说,旅店后有一条小径,一直走四五分钟的路,就能到海边。我也的确需要一片海,第一次看见大海!
沙滩不是白色,海却有些蓝,夕阳西下,人潮已经褪去,潮汐不断低鸣,海却更加宁静。
C,有生之年,你真该来看一看这片海,你心心念念却终究无缘的大海。
渔船开始停岸,打鱼的渔民满载而归,熙熙攘攘,孜孜不倦。回头走过的沙滩留下的稀落的脚印已经被拍打而至的浪潮打散,谁说大海太过宽容,他还是抛弃了沙滩上残破的草植。原谅吧,此时我看见什么都是恶毒的。
我在岸边坐到了天黑,冷意袭来,我打了个寒颤,我一直都没有哭,你说得对,哭是没有用的,你终究不会再回来了。
C,你说过,我是你必不可少的人,就像蜗牛离不开的壳。你说你喜欢过的所有人中最喜欢我,可是,终究我们还是没有走到最后,我没有哭,没有闹,在你转身之前,我便先一步转身离去……
我一向都是冷血的人,我更懂得去平衡伤害,而伤害来的初衷,不是爱太多,就是爱不够。我很懂得,怎样去爱你,有心机的,而自私的。朋友说,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那么说明爱不够!
我承认,你音信全无的时候,我其实没有打算去找你的,茫茫人海,你有你选择的路,我有我的人生,或许,不经意间相逢,我也漠然的擦身而过,就此相忘。
C,我如今在这里,面对这片海,我只是想起了,很久之前,你说,你想去北海。我想,我是想要去看看你心心念念的地方,这里,飞沙石走,风起浪涌。
天已经黑了,老板给我留了盏灯,我看到他在昏暗的灯下抽着烟,烟向上,火头微闪,和你抽烟的样子,如出一辙,片刻的恍惚,我还是希望是你的。
我去水龙头冲了一脚细沙,沙漏而逝,抓不住的沧桑。回头,老板已经灭了烟头,他给我了一杯凉茶,他轻轻淡淡说,
“心情好多了?”
我点头嗯了一声。他开始嬉皮笑脸的抱怨起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喜欢大题小做,不就是失恋嘛,有什么非要做个要死要活的样子!”
我眉目一挑,心想,他也不过三十,与我相差不足十年,年轻人从他嘴里说出太过沧桑。
“我正好闲得无聊,明日带你去岛上玩”其实,他说得对,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失去了你,我的生活还是得继续。
这里很美,你的眼光不错,我很喜欢这里,悠闲的,惬意的。
路过海鲜市场,对面是一望无垠的大海,海上有停靠的船只,三角的,双层的,海风瑟瑟,安宁归心。
灰色的房屋突然闯进了一座彩色的三层楼,在喧嚣的街道上,显得突兀,可突兀得就像一个彩色的梦。枯燥的人生总是要去制造不同的精彩,一些特别就是人生的亮点,而我的亮点,就是曾经与你的念旧。
C,我没有后悔,不知道你后悔吗?
老板说得没错,每一次看海都有不同的姿态。各种深深浅浅的蓝色,白色反光的浪花,双手不停的按着相机的快门,生怕一次疏忽就错失了最美的片刻,就像,我曾经小心翼翼的生怕错过了你。
离别的时刻终于是到了,老板还是开着那辆有些破旧的吉普车送我到了码头,一样的阳光,不一样的心情。离别之际,老板送给了我一副素描画,画中,夕落,大海,沙滩和我。
C,这片蓝色的海没有让我驻足的地方,我还是回到我的几盏孤灯里,并不是说我愿意无声无息的悄然死去,我只是希望能在此默然相爱,简单生活!而你,匆匆过客,奔赴年华。
我终将没有成为你的壳,没有成为你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也没有给你我一个叫家的归处。将来,我祝福你,就像你祝福我一样。
回程的飞机是凌晨两点落地,风尘仆仆。我回到来时的地方,那四方寻找的天堂终究没有让我觉得心安!这羁绊,让我的灵魂永远恪守在此,等到死去后,能找到归来的路。
灯红酒绿的十里洋场,属于那里的人,不属于我!而我属于这里!
我一直坚持着写日记,绝大多数都是诸如此类的流水账,经管如此,我却从来都不去看它。
等到白发苍苍,等到迟暮耋耄,所有的心酸难过,都成了陈旧的文字,再回首相望,也是一件小有情调的眷恋。
回忆总是一首长途的旅行,时间就是最好的疗药。
落笔结束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我安心放下。那天,我看到一段话,C,也送给你
难过总是暂时的,无论是哀恸还是悲悯,无论是曾经的痛彻心扉,还是将来的往事成殇,只要还活着,便,过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