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阿山呆在马戏团有五年了,它七岁的时候就被卖到这儿了,它浑身脏兮兮的,脖子上的铜锁磨破了皮,肉和铜锁长向了一块,铜锁这辈子,都取不下来了。
它和其他动物不一样,走路的动作总是怪怪的,让人感觉不像个猴子,倒是像个歪歪扭扭的孩子。
它没有尾巴,听说是被旁边笼子的老虎吃掉了。
它也比其他动物聪明,知道腐败发臭的水果不能吃,所以这么多年才无虞的存活了下来。
但它,总是望着彩色帐篷的天窗出神,盯着来看马戏的孩子和父母发呆,有时候甚至会忘了自己正在表演,这时候,“啪”的声音会划碎了空气,前几年的时候,阿山还会哭,这两年,阿山动也不动,机械地表演着。观众看着,没意思极了。
他们想念那个活像人的阿山。
马戏团的生意一天天萧条,尽管阿山从来没有吃饱穿暖过,但如今这样的光景,阿山却在它一平米的铁笼里更加自由了。
03年的时候,团长因为非典去世了,马戏团的动物都被卖给了一个偏僻的动物园,饲养员是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瘦骨嶙峋,说起话来活脱脱祥林嫂一般,她总是虐待阿山,但最喜欢见得阿山从孩子们那里获得食物,因为这样,园长拨给她的饲料采购费用里她能捞的油水就翻番了。
阿山虽然营养不好,但几年来不难看出毛色却不错,有一位三十来岁的皮革商带孩子逛了动物园以后,跟园长买下了阿山。还特意嘱咐手下的员工,皮要在阿山活着的时候剥下来才最好,最敞亮。
阿山被送到工厂,这时候,它已经饿得气息奄奄了,深渊离他那么近,人类却还要扒下他的皮。
阿山可能是被吓死的,我只知道,它最后看到的,是刽子手举着明晃晃杀人的刀。
“糟了,这皮不敞亮了,老板不会扣我工资吧”。
这位刽子手颤巍巍地伸向阿山的铜锁,愣住了。
是伤痕累累血肉模糊惊住了他吗。
怎么会呢。
他发现一条隐藏在铜锁下的秘密的拉链,他拉下去,剥出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阿山是被贩卖的,卖给人家是两千,卖给马戏团多补贴两千,罢了,这些写在后面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他与这世界再无牵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