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话“半半”

  岁末是最难熬的!

  这些年一直有这样的感觉,只要一到岁末,就会感觉到生命的精髓又被岁月抽吸去了满满365毫升,而自己的躯壳也少了些许份量。

  是在珍惜什么?抑或是在挽留什么?自己问自己,可惜答不上来。

  岁末盘点大有可为,现实的我“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都可以从过去的日子中摘引出来。可我明白,这样的盘点难解心结。“得就是失,失也是一种得”。阴阳平衡,得失相抵,地球转了一圈,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浮燥!

  依稀记得早年曾在一本杂志上读过介绍林语堂先生“半半哲学”的文章,似乎可以用来调剂自己的心情。搜来看看,有些感慨。

  林语堂先生非常喜欢清代李模(密庵)那首《半字歌》,并籍它来表达自己的人生理想。

    “看破浮生过半,半之受用无边。半中岁月尽幽闲,半里乾坤宽展。半郭半乡村舍,半山半水田园。半耕半读半经廛,半士半姻民眷。半雅半粗器具,半华半实庭轩。衾裳半素半轻鲜,肴馔半丰半俭。童仆半能半拙,妻儿半朴半贤。心情半佛半神仙,姓字半藏半显。一半还之天地,让将一半人间。半思后代与沧田,半想阎罗怎见。饮酒半酣正好,花开半时偏妍。半帆张扇免翻颠,马放半缰稳便。半少却饶滋味,半多反厌纠缠。百年苦乐半相参,会占便宜只半。”

  《半字歌》是中庸哲学的形象诠释,将天地人生的种种现象与关系写得清楚明白而一展无余。林语堂之所以喜欢它,是因为他能把对工作、金钱、感情和饮食方面的强烈欲望加以限制,自我克制,这就形成了林语堂人生追求的“半半哲学人生观”。

  基于这样的思想,林语堂反对过于努力工作和过于慵懒闲适的生活态度,而提出了工作和休闲相结合的生活方式,那就是努力工作和尽情享受。十分欣赏和羡慕他常能“从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体会生活的美好及其快乐,以诗意的情怀理解生活中的一切。”

  “我们承认世间非有几个超人——改变历史进化的探险家、征服者、大发明家、大总统、英雄——不可,但是最快乐的人还是那个中等阶级者,所赚的钱足以维持独立的生活,曾替人群做过一点点事情,可是不多;在社会上稍具名誉,可是不太显著。只有在这种环境之下,名字半隐半显,经济适度宽裕,生活逍遥自在,而不完全无忧无虑的那个时候,人类的精神才是最为快乐的,才是最成功的。”

  于是,我明白了,为什么道家有“得就是失,而失也是一种得”的说法。得与失之相对论是最为浅显的道理,这好比日之升坠、天之明暗、月之圆缺,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而在“半半”区域,则最能体现事物本来的真实与美妙!

2009年12月30日写于武昌。

2019年4月22日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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