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工作接近一年半,通勤工具都是地铁(广州地铁)。而且就算中间换了一份工作,大半的路程还是一样,只不过是最后几站变了:以前往北,现在往南。
还没工作前,地铁于我而言就是特别普通的交通工具,随时可以被公交取代。加上我不是常去特别远的地方,地铁也就没有特别的优势。而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前几年的地铁系统远远没有现在发达,去很多地方其实并不方便。
不过在工作后,地铁就成了每天除办公室和家之外待得最长时间的地方了。每天上下班的通勤时间几乎有两个小时,所以也就慢慢观察起这个特殊的地方来了。
之所以在文章开头就说到"地铁是个神奇的地方",是因为这个地方给我的安全感几乎超过任何人或地所能给的。地铁本身几乎不会发生任何意外事件,8 点 46 分经过这个站的地铁,明天还是这个时刻出现。如果我稍微拖拉,就只能等上 8 点 50 的了。坐上之后,基本是掐着点地到达目的地。只要保证在一个时间区间内坐上车,迟到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虽然也试过一两次临时停车的情况,但总体来说让人十分心安)。
而且,当需要天天搭地铁后,就会留心哪一节车厢是相对少人、哪一台手扶电梯离换乘地方最近、哪个地方有时钟可以看时间......如果幸运的话,还会遇上曾经见过的人,比如今天我就看到了那位曾经遇到过的拿着 kindle 看书的男青年。
地铁上的广告也让人觉得特别有意思。比如最近我都会站在格力董小姐前等车,因为那个位置下车的时候最接近出站口。等到换了广告,我又需要花几天的时候才能记住这次要站在谁面前了。
还有在地铁中收地铁报的人们。有的是地铁官方的,会穿上统一的服装,大喊"环保回收,接力阅读,请把看完的报纸交给我们,谢谢"。有的是个人行为,但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他们站在扶手梯旁边(通常是一些大站),机警地看着来往的人群。
在地铁中,虽然身边的人每天都不一样。但对于我来说,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中,每个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思绪跟着飞奔的列车而飘向了一个在其他地方无法进入的世界。等到到站下了车,一切又重新回到正常轨道,刚才所思所想都抛诸脑后。
陈奕迅有一首歌叫《人来人往》,林夕填的词。当中有这么一句,"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感激车站里,尚有月台能让我们满足到落泪。"之前听的时候,我总不明白,为什么"月台能让我们满足到落泪"?虽然不知道林夕指的是不是地铁的月台,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地铁的月台真的有一种"满足到落泪"的感觉。
因为在月台,我不用苦心去想,车会不会来?上了车之后能不能准时到?在车里会不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我需要做的,就是如同昨天、前天那样,在那个时间,踏上那个车厢,在那个时间到达我想到的地方。而这种行为我可以不断重复,直到明天、后天以及以后的日子。
而且,当我怀着任何心情进入地铁站,地铁都会用如一的态度来对待我。我不用像等待暗恋对象那样提前一个小时在约定的地方傻傻等待、也不用像揣摩老板心情那样调整自己的各种行为,因为地铁它从不理会,它就只是一直在那里而已。
地铁能给的安全感是超乎想象的。除了不会塞车,它也不会因为天气情况而出问题,而且一旦建成将持续几十年不变(伦敦地铁已经 150 年了,虽然不知道中间有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亲身的感受是就算没有 150 年也有 50 年了)。 也就是说,我还能依靠现在的地铁好几十年。
明天早上同样的时间,我又将站在月台同一个地方等待同一班地铁了。不知道明天挤在我旁边的人用手机看的是什么视频?坐在我面前的是金融新贵还是 IT 码农?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如往日一样进入我的生命,又会从不拖拉地离开,留给我的只有呼啸着的离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