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人人皆知,古家有女,名唤古洛。好事没少做,祸事没少闯。
“你就是古洛?”
正在练武的古洛拎着小木剑看着站在门槛上的苏黎。安城苏家的小公子。
“你是何人?”
他兴奋的小跑到她面前,“我叫苏黎。”
清亮的眸子打量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苏黎。
苏黎看着她咧嘴一笑,“我阿娘说了,日后,找到你,你就是我的媳妇儿了”
古洛看着他‘噗嗤’一笑,在欲开口时,又一个身影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苏黎,古伯母说了,不准问人的,可你问了,所以不算。”他愤愤的道。
古伯母便是古洛的母亲洛颜。
今日,苏家和孟家的主母带着两家的小公子来窜门,三家本就是世家,古母对这两个小公子也喜欢得紧,便告诉他们说谁先找到她的女儿古洛,谁便是古家的女婿。前提是不许问任何人古洛在哪里。
苏黎站到古洛身前,将她护在身后,“孟江霖,不管怎么说,这媳妇就是小爷我先找到的。”
“你,苏黎你问人了,所以媳妇是我的。”
“我没问,是四九问的”
“四九是你的小厮。”
“可那又不是我。”
……
古洛:“……”
古洛闪到一边,她知道,她阿娘把她给‘卖’了。
后来,那两人还因此打了一架,回家后一个抱了一个花瓶,一个抱了一幅画便上古家提亲来了,还很霸气的对古父和古洛的哥哥古傲说:这媳妇是我的。惹得古父和古傲板着脸一人拎着一个丢回了苏家和孟家。
这件事也被三家唠家常给笑了大半年。
九年后
“哎,你们看,那颜月国太子长得果真貌美”古洛扯着苏黎和孟江霖朝楼下看去。
精致的小脸上始终漾着甜美的笑容。
只见那颜月国的太子月承眉目俊朗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红衣的从楼下路过,后面还跟着颜月国的车马,队伍浩浩荡荡,好不热闹。还有一些被月承容颜所吸引的女子在车队旁欢呼着。
“之前便听说,这颜月国的男子都如女子般貌美,我还不信,如今算是长见识了。”
“嗯嗯,是挺不错的。”两人在她面前语气中不敢流露出太多不满的情绪,便强笑着回答。而那充满敌意如利箭般的眼神也毫不留情的朝月承‘射’去。
马背上的月承突然觉得背后一片阴凉。
“七曜,有没有觉得什么人一直盯着本太子看啊?”
“殿下,这满安城的女子不正在盯着您看吗
七曜笑了笑回答
“也是,错觉吧。”某男笑了笑,又继续沉浸到那对他的欢呼声中去了。
在夜深人静之谁,有两个黑影溜进了颜月国使者的客栈中,出来时还扛了一个什么出来。
郊外的某个小树林里
“你们,你们是何人?竟敢,啊——”他话还没有说完,脸上便被人打了一拳
“收拾你的人”
“啊!!!打人不打脸!”
“打的就是脸”
“你不能看我长得俊就打我啊”
“大街上随便扯一个都比你俊”
“跟他废什么话,打”
“啊——”
翌日
月承带着他的大队人马匆匆离去
古洛、苏黎、孟江霖又坐在那个老位置看着某太子的‘落荒而逃’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本还想多看几眼呢。”
“洛儿,我也不错。”
苏黎将自己的脸摆在她面前。
孟江霖泯了口茶,表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那一个眼神落在苏黎眼中,他心里不由得冷哼:切,你懂什么,我爹说了,要想余生不光棍,脸皮就得必须厚。
古洛眨了眨眼,然后朝孟江霖那边挪了挪位置,然后埋头吃已剥好了的栗子不再说话
苏黎的头垂了下来,“夸我一下不行啊”,他瞬间抬起头看着两人
只见两人同时摇了摇头。
孟江霖道:“我怕遭雷劈”
古洛埋头捂着嘴笑着。
“哼 。”苏黎冷哼一声,便坐到了古洛旁边的位子,继续给她剥栗子,看着孟江霖满脸嘚瑟,孟江霖黑着脸看他。
这一年秋天,几人又齐齐的聚在了一棵特大的栗子树下,两眼放光的看着树上的大颗栗子。
“苏黎,老规矩,谁打的栗子多,今年就是谁个洛儿剥栗子。”
“嘻嘻,你就等着认输吧”苏黎嬉笑道,语气中满满的都是自信。
“不许再让四九帮你,不然今后洛儿的栗子就是我剥。”
“行了,知道了知道了,快开始吧”苏黎活动着手指,已经等不及了。
“洛儿,你站远点,以免栗子落下来伤着你。”两人同声道。
“嗯嗯。”古洛两眼放光兴奋的点了点头,便退到了一边
“你们小心点。”古洛喊道
“知道啦。”两人笑着回答,随后便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栗子树
“开始——”
古洛一声令下,两人便飞快的爬上了树。
“洛儿,今年我还给你剥栗子”
苏黎站在树杈上喊道。
“去年若不是四九,哪能是你。”
“哼,今年也是我”
树上是两人激烈的‘战争’,树下是她甜美的梦乡。
此刻的她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当她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你们怎么都没有叫醒我啊!”古洛带着睡意的看着两人。刚刚睡醒的她揉了揉眼睛。
“没事,我们也才刚打完”两人笑了笑,而手也一直放在身后
其实两人早在几个时辰前便打完了并剥好了栗子外面的刺壳,还让人送到了古府。
由于两人在剥刺壳时是一边看古洛一边剥的,手指上还扎出了不少细小的血窟窿,惹得两人的父母笑了大半晚上,当然,那都是后话。
古洛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苏黎和孟江霖目送她进了家门才放心离开。
她刚回到家中,古母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一些小巧的点心。
她端着一盘小点心便朝古母的房间走去,一进门便看见古母在绣鞋面和帕子。
从她十三岁开始就没完没了的绣了,说是等她成亲时候做陪嫁的。
“苏家和孟家的那两个孩子都不错,又是跟你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你倒是选一个呀。”
古洛吃着点心道:“——我选江霖家,阮姑姑做的栗子糕可好吃了。”
某丫头想着想着口水都已经快流出来了。
“嗯,霖哥儿,是不错,长得好又稳重。”
“可黎哥儿家的吴伯伯可厉害了,他还教我们练武呢。”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才长大啊?”
古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阿娘~”古洛嘟囔嘴摇了摇头。
母女俩虽牛头不对马嘴的,却有开心的聊到了月上中天。
几月后,锦国与华国开战,属于锦国第一道门——边境的安城无疑是第一个遭殃。
全城都在戒备当中,却没有太多人忧心。安城的兵力一白是锦国最强的,锦国的三大强将——古家、苏家、孟家都在安城。
古家军守西门、苏家军守南门、孟家军守北门,东门由三家的青年才俊共守,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苏黎、孟江霖和古洛的哥哥古傲,还有扮成小士兵混进来的古洛。
“你不在家陪阿娘,来这做甚?”古傲很严肃的说着。
她从未见过哥哥如此这般,吓得她躲到了苏黎和孟江霖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他们在哪,我就在哪。”古傲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华国除了派几百个小兵在城外叫阵,都没有太大的动作。这让已有多年战争经验的古父、苏父、孟父都很不安。
直到那一夜,南北西三门全被攻破,仅余一个东门。
古父和苏父重伤,孟父战亡。
那一夜,厮杀声、哭喊声混成一片。
古傲、苏黎、孟江霖各带领几百人将三门的百姓集中到东门,开启了最后的防御——死守。
孟父在咽气前含泪告诉孟江霖,是他的一个副将把安城的防御图盗给了敌军,才制成了这一局面。
孟江霖咬牙请求带领一支小分队,突出重围搬救兵。
身为临时元帅的古傲没有选择的余地。于是孟江霖带着不足百人的小分队瞒着所有人,连夜出发了。
可一向跟他跟得那么紧的古洛和苏黎又怎么能被瞒住。两人各混在士兵中也跟着出发了。
“你们怎么来了?”孟江霖一面抵制敌方的攻击一边着急的问道
“少废话,冲出去再说。”
突然只听见有人喊着“驾”的策马声,一辆马车穿过重重危险,浴火而来。
“苏黎,江霖,快上来。”
两人一喜,上了马车,然后飞快离去。
马车进了一个小树林,直到后面没有追兵才停下,三人靠在一棵树下,古洛抱着两人失声哭了起来。
“傻丫头,不哭了”
“就是,再哭都丑了。”苏黎打趣道。
“嗯嗯。”古洛抬起头,满脸泪痕,笑着看两人。
下一秒,她的笑容却凝固在了布满泪痕的脸上。她颤抖的抬起一只手,昏暗的月光和浓浓的血腥味告诉她,那是血,苏黎的血。
“苏,苏黎”她发出颤抖的声音看向苏黎。刚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别哭,明年,我还要给你剥栗子呢。”苏黎笑着,有气无力的声音却让古洛和孟江霖害怕。
“苏黎,别,会好的。”孟江霖发出几乎哀求的声音。
苏黎躺在他们中间,望着头顶的星空,笑道:“真想,明年秋天……以后每年的秋天……都能和你们一起,一起打栗子啊……”
“苏黎——”
古洛看着他空洞、再也不会笑的眼睛,爆发出了幼兽悲鸣般的恸哭声。
孟江霖和古洛成功搬来了救兵,随后便将敌军赶出了安城,孟江霖带着兵灭了华国。
四月新雨后的安城空气里充盈着久违的清爽,一切都是那么多美好,仿佛那一夜的事从未发生过……
她直愣愣地凝视着被雨清洗过的院子……
——洛儿,洛儿
那人嬉笑的面孔仿佛就在她眼前。
另一边的孟江霖站在栗子树下,直愣愣地凝视着眼前的栗子树……
——孟江霖,今年我给洛儿剥栗子,你不许抢哈。
“好我不抢……”他哽咽的说着,却没有听见那个人熟悉的声音。
又是一年秋天,古洛和孟江霖站在了昔日的栗子树下。
“苏黎,栗子熟了……”
傍晚暖风拂面,仿若他的到来……
栗子树下远远望见,树下有一少年郎茕茕孑立,面容俊朗,眼角微挑。似在眼前,然而已是风骤起,吹落一地枯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