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人不怕穷,只怕懒。
生儿育女,白手起家。为生活而奔波;为撑起温暖的家而劳累,你却从没半句抱怨。
那一年,我们还小。你白天开车出去送货,晚上回来嘴里咬着电筒,一砖一瓦,为我们砌起小房子;用心用爱,共筑我们温馨的小巢。
犹记得,村头那盏小灯,昏黄的灯光照射在你消瘦的身子上。你嘴里咬着电筒,手里拖着沉重的一桶水泥浆,疲惫的身体艰难地挪动着。地面凹凸不平,你的步伐“踏”“踏”却很有节奏,嘴里射出的光上下摇曳。移到目的地,你找到角度,稳稳站好,一手拿砖刀,一手拿着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早已拉好的横线,砖刀挑着水泥浆,平铺放下,放砖,你小心翼翼,动作却麻利有序……
“哎哟”,姐姐因想爬上那砖堆砌而成的一座“小山”上,不小心摔了。你听到,三步作脚步赶紧跑过来,眼神满着焦急和关心,问道:“摔到哪里?痛吗?来,我摸摸,小心点。”你弯下腰,发现年纪轻轻的你,头上竟然有了几缕白发。
时光匆匆,往事如风。你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任由时光,带不走,相依偎,永回味。
你说,人不怕穷,只怕世代愚昧,没文化。
那一年,姐姐考上了师范。你高兴地像个孩子,二话不说,拿着存折到村头的信用社取钱给姐姐交学费。却被爷爷奶奶拦在门口,他们指着你的鼻子,骂道:“男孩子应该多读书,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早晚都要嫁人,还不如早点出来打工,赚钱给家用。”
那时的你表情很痛苦,干裂的嘴唇微微一动,眉毛却很用力地蹙动,眼睛忽蒙上了一层白雾。你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父母是你的亲人,儿子女儿都是你的亲骨肉。你当时犹豫思忖了片刻,用极坦然却终究掩饰不住颤抖的声音说:“我一视同仁,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想读书我都尽力”。
是的,你渴望读书,不过因为家穷,爷爷奶奶无法圆你的梦想。在你读五年级的时候,爷爷让你退学回来到地里挖番薯,拿到市场上买,赚来的钱给叔叔当学费。心酸的经历,让你尽力去满足孩子的求知欲望。
记忆犹新的是,孩子们围桌学习,你坐在旁边。告诉我们,字如其人,要认真书写,要练毛笔字,浮躁的心才能平息;不死读书,要学会贯通,一举反三;劳逸结合,用心去学,也可以尽兴去玩;要认真学习,更要认真做人。
时光流逝,日子一去不复返。而你的思想,无形却有力,一点一滴渗透我们的生命,根深蒂固。任由时光,吹不开,拂不走。
你说,人不怕穷,只怕没有一颗滚烫的心。
每次跑长途车回来,放下行李,你会立刻出现在爷爷奶奶家,嘘寒问暖,极尽之责。
有次爷爷脚上生疮,你端菜端饭,端屎端尿,忙前忙后;奶奶住院,你扶上扶下,背上背下,细心照料。
是的,你的孝心天地可鉴。
开车出去或回来,看到村里人有需要,你总会载他们一程,就算不顺路,你也乐意。
你的热心日月可表。
每次村里有人遇到困难,第一个伸出援助之手的人总是你,就算经济拮据,你也尽微薄之力。
你的善心有目共睹。
……
时光飞逝,日子如流水般。而你的品质,潜移默化,伴随我们一辈子。任由时光,轰不去,撵不走。
后记:父亲于2001年因车祸去世,离开我已经15年有余。可父亲的一切一切,历历在目。任由时光,抹不去!
平日提起父亲,吾低首凝噎,倾诉无言,现以此文记之,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