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君/文
难忘七月的黄昏,远树静寂,
像墨泼的山形,衬出轻柔暝色,
密稠稠,七分鹅黄,三分橘绿,
那妙意只可去秋梦边缘捉摸……
——题记
出门求学,大城市的宏伟建筑让我体验到繁华之景,但日复一日,充斥眼球的都是高楼和人群,不免会使人厌倦。傍晚时,日落的余光射进教室,心忽然被触动,拿起平面镜,努力反射那丝丝缕缕的残光,却无论如何反射不出故乡的黄昏。
故乡,早以成为一种内心深处的记忆,而故乡的黄昏从来都是记忆中最美妙的画面。
如今,想看看日落都没那么容易,越来越高的建筑无情地分割着落日的光辉,“夕阳无限好”的意境变得支离破碎,无法拼接。而在故乡,你却可以随时坐在那座弯弯的石拱桥上,尽情欣赏那太阳回家的美丽。
暮钟响起,倦鸟归巢。回望劳累了一天的村庄,远近的炊烟,丝丝缕缕,时缓时急地朝上空升腾,渐渐消失。似乎看到了每一家的饭桌上摆着简单温热的饭菜,老人和孩子在桌边等待着务农未归的家人。那炊烟好似是信号灯,炊烟一起,各家的庄稼地里就走出一个个手扛锄头,叼着烟斗的男人,他们裤腿挽得老高,布鞋上沾满了泥,却个个脚步稳健,一路上用浓重的乡音互相点头问好。也有一手拎条毛巾,一手挎着箩筐的妇女,她们跟在男人的后面,朝家的方向走去。偶尔会停下脚步,站在路边,东家长西家短地聊上几句。
此时此刻,河畔旁的景色更是美不胜收,河床的草地上,总会有几只山羊,胫蹄没在恣意生长的草丛中,不管放羊人的催促,从容地咬嚼。星星点点的无名小花在风中摇荡。水面上波光粼粼,泛着金光,倒映着微黄的草和金色的山羊。仿佛是某位仙者遗落在这里的一面铜镜,把人世间最安详的画面尽收其中.偶尔,还会有几只鸭畅游其中,它们低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不时地嘎嘎叫两声.在她们心中,想必都有着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梦吧!
夕阳恋恋不舍地滑向天地间那道缝隙,另一边的天空已有星星闪现.草丛中,夏虫的音乐会即将开场。家禽排着队摇摇摆摆往家赶。顷刻间,一种温暖与喜悦在心底油然而生。轻轻转身,走下小桥,向家的方向匆匆走去。
回身,在看一回宁静的桥影,数一数那荡漾的波纹,体会一次这难以言语的静谧与安详。当所有的光辉散尽,朝霞褪去,小桥就要睡了,村庄就要睡了,树林和庄稼也要睡了。等到太阳再次从东方出现,新的一天就会开始,他们又将醒来,并焕发新的活力!
忽然间,打了个冷颤,我从故乡的记忆中醒来,那缕残光早吝啬地离去,只有对面楼层的玻璃窗上还泛着点点微光。
好久没回故乡了,多么想再去站在那长着青苔的石桥上,欣赏最美丽的故乡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