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观花,不如好好发呆

计划了半个月的旅游,被一盒变质的紫菜包饭搅黄。喝完黑乎乎的药汤子,看着还没来得及退掉的火车票和朋友圈里的摄影展,简直要发疯。用力甩开厚重的被子,穿好衣服拿起笔记本就冲出家门。虽然没有办法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但是去一家想坐多久就坐多久的咖啡厅还是可以的。

许是天气忽然变冷,咖啡厅里人并不多,选了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下。本想写篇稿子,消磨时间。这时,响起了what are words的音乐。

歌声瞬间将我的记忆带回到七八年前。


那是一次江南游,在驴友群里认识一男孩。他是当地人,热情地为我引路。走累了,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那时,也是放着what are words。

“喜欢这首歌吗?”他问。

“我……没听过……”

“听着感觉怎么样?”

“有一股忧伤,又有一种倔强。”

“这首歌的演唱者Chris Medina,曾是星巴克吧员。他与相恋8年的女孩订婚,2年后,女孩在结婚当天遭遇车祸导致偏瘫,生活不能自理。但是,他义无反顾地照顾起未婚妻。在参加美国选秀时,他对记者说:We kind of make it a promise to get married。我们把订婚作为结婚的承诺。

我一边听歌,一边听他淡淡地介绍,不知为何,竟被那句“我把订婚作为结婚的承诺”所感动。我甚至在那一瞬间有点喜欢上对面的男孩。时隔多年,我仍然怀念那一刹那的心动,就像歌声里的忧伤和倔强。

……

三分钟的回忆随着歌声的结束嘎然而止。


忽然发现奶茶和意面已经放在我面前,我吃惊地问何时放在这里的,店员说:“看你聚精会神地发呆,就没敢打扰。”

聚精会神地发呆?这话有味道。

最近,心情糟透了。找朋友喝酒、聊天、逛街,都无法释怀,失眠加剧噩梦缠身,只想尽快离开这个窒息的空间,放松一下。没想到,还是未能逃离。可就在刚刚,心情好很多。

一个人坐在安静的角落,望着窗外直立的建筑和游走的车辆,一切与我无关,只是与自己静静地相处,放空大脑。从日复一日的循环中抽离,胡乱地回忆,自由地漫步在一个无人打扰的空间,寻找那种久违的“陌生感”,遇见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心理学家说过,发呆是一种正常的心理调节,可以帮助人们减轻疲劳,对大脑来说,是很好的休息。发呆是一种享受,因为发呆的时候可以放开所有,不再有烦恼和忧愁。

想必刚才的店员是因为我眼神空洞、目光呆滞,才会断定我在聚精会神地发呆吧。


佛教中有四禅八定,在这里可以看到六道轮回,看到天,人修罗,畜生,饿鬼,地狱,能看到过去和未来。我本凡夫俗子,区区发呆,不足矣看见六道轮回,但是我却可以反思过去。

走进咖啡厅的一刻起,我就开始寻找电源,当手机电量少于50%时,我开始焦虑,没有安全感。然而,2016年的电量只剩下25%,我该如何摆脱生命的焦虑呢?

上学的时候,班里有位男生,雄心勃勃。励志要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创造出自己的影响力,绝不会庸庸碌碌地过一生。若干年过去,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和所有奋斗着的人一样,为工作、家庭、房贷不停地奔波,至于影响力,可能要寄托在孩子身上了。想来,他也会偶尔点起一支烟,站在窗前回想当年吹过的牛逼,苦笑一下,然后给孩子换尿布去。

这一支烟的工夫,对他来讲,应该是莫大的幸福吧。

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只是我们赋予它太多期许,让眼前的色彩被欲望掩盖,让烦恼在身边无情徘徊。


一个人,一台电脑,坐在角落深处,看窗外的花藤在秋风中纠缠。风萧,叶落,仿佛有一种被撕裂的疼痛。在市中心,几乎看不到鸟儿,想必,应该筹划南飞了吧。

远处,只有不间断的行人和汽车。凝固在眼底的,只有泛黄的灯光和几只插花,伴着偶尔开门时滑过膝盖的冰凉。出生在冬天的我,早已适应这些凉,但在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因为只有冰凉才会衍生出温暖。当冲破枷锁的那一刻,该是怎样的喜悦?

发呆,居然可以有这么多的感触!不过数分钟,我已在心中日行千里,追云逐月,仿佛与过去的不开心来一次断舍离。

早已过了浮想联翩的年纪,一个人,能静静地聆听心中的声音,有淡淡的忧,淡淡的喜,夹杂着些许无奈,更多是对未来的憧憬,有一点涩,有一点香。在五味俱全的尘世,我有幸经历和听到各种滋味的故事,就像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做着温暖的梦。


原来,走马观花,不如好好发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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