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飞机在H城降落,机场A区出口,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肌肤微黑、细长双眼、略有秃顶、健硕身材的青年男子。
润康上前与他热情招呼道:“嗨,Edison,好久不见了。”
“上次聚会后一直都没你消息。你天天忙着赚钱,把老同学都忘了啊。”Edison笑着捶了下润康的胸膛调侃道,那双细长的眼睛在快乐的笑容下快眯成线了,他的视线很快越过润康注意到身后的宣宣,细长的双眼闪着亮光,快速地在她身上搜索后视线转回,笑嘻嘻道:“可以啊,老同学。上次同学聚会,你不带家属,原来是金屋藏娇啊。”
虽然对眼睛细小的男人,宣宣一直没有好感,但听他提到自已与润康有关的“家属”、“金屋藏娇”的话,心里对他并不反感。
“别胡说。你这爱开玩笑性格可真一点都没变。宣宣,我师妹,这次和我一同来H城办事。”润康忙解释道
“一同来办事?你的助理?”Edison望了眼润康道,并迅速将目光重移回宣宣,伸出手准备与她相握,还未待他开口,宣宣边伸出手边大方地自我介绍:“早就听沈总说在H城有一位能干的老同学了,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宣宣,之前是MG公司的职员,这次与师兄一起来H城办事。说不定以后还要麻烦你呢。”
“麻烦我?不,我这人最乐意为美女效劳了。”Edison轻轻摆摆头,愉快地说道,一双细长的眼睛快速地在润康和宣宣脸上跳转,微笑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
机场外细雨蒙蒙。
“这两天H城都是这样天气,不过也别有一翻风味。中午了,我带你们去湖边一家餐厅吃饭。”车子在高速路上行驶,窗外一切笼罩在蒙蒙细雨中。
车子驶出高速路,绕了几条弯道后进入一方幽静的湖边,缓缓地在一座粉墙黛瓦的庭院边停住,三人下车朝两扇敞开的朱红大门走去,大门门楣上高高挂着烫金匾,“翠湖怡苑”。沿着亭院青石板路进入大厅,在服务员引领下三人来到预先订好的餐桌入座。
窗外湖边景致不错。碧水湖面在烟雨雾霭中依稀可见几艘挂着红灯笼的木船上坐着俩仨人,船缓缓地在拱桥下行进。烟雨朦胧中的八角亭子与之相呼应,好似一幅醉人心弦的水墨画。
“景致不错。”进入包厢后,润康望着窗外的景致赞道
“必须的。昨天你说今天中午到,我立马订了这间雅座,这里可以饱览全湖最靓的景观。这次你准备在H城市呆几天?上次你走得也太匆忙了。”Edison问道。
“说不准,得看事情进展得顺不顺利。”润康说道。
“你是怎么把师妹从MG公司挖到你工厂?”Edison见宣宣离开座位,便对润康半开玩笑道。
“MG一直是我工厂客户,我可没有挖她。她现在也不是我工厂人员,这次因为工作原因,让她一起来H城市办事。”润康简短解释道
“仅仅是工作原因?你和她仅仅是工作关系?鬼才信!我见她看你神情就知道,你俩关系不一般。你呀,蓝颜祸水!”Edison笑嘻嘻地说道,一幅似乎对他俩情况全然了解的样子。
“胡说八道。我已有女朋友了,是我以前大学校友,欣格。你别把人家小姑娘往歪处想。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初中时就学会给年级几个班的女孩留情啊,这么多年你这性情还是没变。”润康笑着反讥他
正说着,宣宣推门进来了。
Edison倒完茶后给宣宣递了张名片。看了眼名片,宣宣轻轻念着名片上头衔:“Edison,KEDAH公司驻H城副总经理......,”她停顿了会儿,望着他问道:“你们现在是不是正与MG公司争夺Y项目?”
“哦?看来你对Y项目很了解,你在MG公司参与过这项目?”原本听她介绍曾在MG工作过,Edison怀有戒心,但听她主动提起Y项目,让他对她产生了兴趣。
“哈哈哈。我对Y 项目并不熟悉,MG都把我解雇了,我哪有机会参与这项目。只是......”宣宣本想说从堂姑华姐那里了解过这项目,但转念想,与他初次见面,没必要在陌生人面前提起,便缄默了。
Edison正等她下文,见她望了眼润康便沉默了,就说道:“MG把这么漂亮能干的女孩解雇,那一定是他们的错,这是他们的损失。否则,我这位老同学这次也不会请你做他的左膀右臂。是吧?”Edison边说边观察润康和宣宣的反应。
Edison平淡微黑的相貌并未能引起宣宣的兴趣,但这句话让她很中听,她骄傲的虚荣心一下被燃起,双眼顿时更加明亮,她重新看了眼这个相貌平淡无奇的Edison,发现他细长的眼睛原来挺可爱的,很聚光,看事物很清晰,便抛给他一个妩媚微笑,故意轻声说道:“其实这个项目我也是从我堂姑华姐那里得知,她是H城招商局办公室主任。”
噢!她还是忍不住把堂姑是招商局办公室主任这事说出来,尽管她说时极力装得轻描淡写了,但鲜红的嘴角还是得意的微微上扬,贴着假睫毛的微吊凤眼扑闪扑闪,既然刚才他说MG解雇她是个错误,是他们的损失,那她不妨就证实下他这说法是完全正确的。
Edison细长的双眼被这对扑闪扑闪的凤眼眨得辨不清话的真假,他迅速地将目光移向正对面的润康,见他眼里满含笑意的对他说道:“Edison,你今天这顿饭请的值吧?!”
他没想到润康把MG解雇的职员宣宣带到H城,更料不到招商局办公室主任华姐会是她亲戚,那他们这次来H城与MG有关吗?他边思考边给她倒茶、夹菜。宣宣嘴里忙不迭地客气道:“让我自已来吧”,心里却乐得享受眼前的殷勤。
“你们与MG有业务往来,这次来H城应该会去MG公司吧?”他探问润康
“恩。会去的。”润康简短的回答
Edison见他面色平静,似乎挖不到更多内容,便半开玩笑对宣宣道:“这么说你和MG还是挺有缘,虽然他们解雇了你,但现在你不又和他们藕断丝连?”
被MG解雇,伤她自尊这事经他这么一提,像触动了她的神经痛点,令她原本小心藏着的愤愤不平突然被拎了出来,她睁圆那双漂亮的凤眼,眼里闪着怒火,轻蔑地哼道:“哼!我和它藕断丝连?如果不是为了向毫无诚信的商家追回债款,我决不会再踏进它大门半步!”
Edison的单眼皮细长眼专注地盯着她,并微微地点头表示赞同,口里间或轻声地附和着:“你说的对”、“没错”,尽管她的话已说完了。
她怎么能把他们此行的目的说给眼前这并不熟悉的男人?她突然意识到自已刚才的话似乎有些冲动,便小心地望了下身旁的润康,见他迅速地回望了她一眼,黝黑的眼睛似乎有些不赞许,她犹豫了……,但一想到自已突然被MG解雇这事,便原谅了刚才的冲动。眼前的Edison,就是MG公司Y项目竟争对手,沈润康的老同学,让他知道MG的欠款劣迹,说不定在H城他还会帮助他们呢。想到这,她就把沈润康不赞许的眼神抛到脑后,心里反倒多了些安慰。而Edison专注的眼睛和对她轻声地附和声,让她像着了魔似的继续把对MG的怨气和MG债款这事一脑咕噜地全都倒给他,虽然她也留意到沈润康几次向她瞟来不赞许的眼神,但话闸一开,让她如何能收住呢?她讲着,并留意到那双细长的眼睛透出对MG行为的轻蔑和愤慨,尽管它太小了,但仍能感受到他的理解。
“恩,我能理解。你不值得为这种事生气。你这么年青能干,离开MG一定会有好前途。老白不早说过 '天生我才必有用'。在H城如果需要到我,千万别跟我客气,或者我们现在就可以互相留个联络方式,加个微信好吗?”Edison一脸认真地对宣宣说道
只要有生意往来,就会出现债权债务,对涉足商业多年的Edison来讲,商家欠款一事他早已习以为常了。但做为Y项目的竟争对手,MG,欠供应商大量货款一事经她一讲,他似乎看到上帝送给他一个机会,他眯着眼看着眼前这对俊男靓女,在生意场上摸打滚爬多年的老同学润康,虽然面色平静地专心吃着手中的大闸蟹,但Edison还是留意到当年青的宣宣肆无忌惮地谈论MG时,他悄悄向她投来不赞许的暗示眼神,想从他嘴里得到更多MG的不利信息,似乎不太容易,而年青娇媚的宣宣应该他更好掌握、更易获得她的信赖。如果运气好,还能交上桃花运呢,目前在H城他正缺一个给他高压下的工作生活带来调剂的情人。
他像瞄准一头猎物似得眯着眼思索着,顿时眼前被扑闪扑闪的一对亮晶晶凤眼惊醒,意识到多年来思考时养成眯眼的习惯这时很不合适,他连忙微笑地眨巴两下眼睛,让它们尽可能分开大点。
“你的微信昵称是一片云,这昵称挺好,让我想起那首诗——我是天空里的一片的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他赶紧找点话题让她忘记那双不合时宜的眯眼。
“哇!你居然把徐志摩这首诗全背下来了。”她高兴地说道。其实这昵称与诗并没直接联系,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天无三日睛,从小听天气预报最希望听到报道“明天阴转多云”,这样再糟糕的心情遇到多云天也会一扫阴霾晦气。
“我记得初中时我们班朗诵比赛少不了你,那时你和咱们班林芳一起朗诵不少诗啊。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时间过得真快。”不知沈润康是为了避免宣宣继续向Edison透露过多MG商业情况而转移话题,还是觉得一直在谈论中的宣宣情绪要稍做调整,美食和美景应该再搭一颗愉悦的心情,才有助于消化嘛。
初中愉快的往事总是令人难忘的。朗诵比赛这事被润康提起,他们愉快的回忆就越来越多了,面对俩个男人热切的回忆,宣宣并未觉得受到冷落,她发现面前外表并不起眼的Edison原来曾经是校里的学霸,有着不少特长,还有不少早恋史。当他哈哈笑起后总喜欢用手摩挲下稀疏的头顶,似乎对仍站立在头顶的这些短发倍感珍惜。想到他一定是日夜奋战才做到KEDAH公司高管,便觉得应该对他稀疏的头顶抱着宽容的态度。当他们聊得热烈时,Edison不忘了贴心给她倒茶、夹菜,这让她觉得眼前稀疏的头顶与那双细长的双眼搭配起来还是挺协调的,配上这身健硕的身材,让人有种安全感。
饭后仨人在细雨蒙蒙的湖边漫步,原本三人并排同等的间距,不知何时Edison缩短了与她的间距,并在他俩头顶上罩上一把雨伞,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转头看了眼距离拉开的润康,见他仍镇定自若地向前漫步,她突然记起第一次与欣格、润康共聚餐时,润康对欣格温情的眼神、殷勤的照顾,她当时失落的心情就像阴雨天,阴沉沉的。
如果在H城能让润康与欣格的恋情斩断,让她与他开始新的恋情,那是她来H城的重大收获。她瞟了眼身旁为她撑雨伞的男人,相貌平淡,并不吸引人,但毕竟是KEDAH公司高管,润康老同学,如果他对她的追求能激起润康的妒忌,未尝不能尝试?想到这,她不加犹豫地接收了Edison的殷勤。
分手时望着Edison对她热切重复“一定要常联系我哟”的笑容,她迅速瞥了眼润康,见他上前与Edison紧握告别,并未留下任何异样神情。现在她没时间去想如何把润康对欣格的感情分到她身上,但既然他俩单独到了H城,那她就一定会有办法。她这样想着,迅速报以Edison“咯咯咯”银铃般悦耳笑声和妩媚笑容。(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