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长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的,叶子在半黄半绿中紧握着秋最后的温度。
太阳在灰蒙蒙的云中藏着,偶尔露出的脸显出一份缺乏自信的沉静。
一个学步的婴儿,用脚尖在走路,象舞台上的芭蕾,两手举起来,咯咯地笑声惊飞了池边的小鸟。
爷爷跟在孙子的旁侧一起在小跑,远处,奶奶手搭在婴儿的推车上,两眼被笑拉成一条细线。
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藏在花坛的树丛里,你一来,他们轰地飞起,象湖面被谁扔过的瓦片。
一位拾荒者,独占了一条长凳,身旁鼓鼓的口袋上放着一把刚采的黄野菊花。
一家酒店的员工,穿着干净洁白厨衣,在店门打着羽毛球。几把遮阳伞撑在两座楼的宽宽的夹道间,每把伞下一张玻璃茶几,四把藤条椅;每粥藤条椅上都座满了秋光;最美的是靠近樱花树的几把,樱叶在茶叶上写出了秋静谧的深度。
柳树枝条垂在湖面上,象一位长须的智者一动不动耐心地等秋风触动他的叶钩。
湖面上,很静,一片柳叶落下都能惊动游虫,嗖一声划破了水面。
湖水浅浅的,都市的尘土卧在了湖底的石头上,石上就起了一层腻子,滑滑地,让你没有信心敢踩上去。
几片枫叶沉在了湖底,五角的枫依旧,只是失去了秋专涂在她身上的深红。柳叶却象一条条失去了方向感小船,只等一阵风来,好去随便的那个地方。
樱花的黄红叶子落在青青的草间,只要没有雨,只要霜来得再迟些,黄叶绿草的搭配就能长久些时日,就挡了冬的探视。
看莲是开着花的,圆如古钱的叶子紧贴在水面上,花还艳着,叶子还没有失色。
邻旁的荷花却大不同了,如盖的叶子象隔年的草帽一样落了经年的尘,斜斜地挂在枯茎上。
谁在湖中撒了一把芦苇的苗,城市中的芦苇既便长得再好,没有了木船和木船上唱歌女子,芦苇就少了几份摇曳中的婀娜。
横贯湖面的木廊桥上几个人在逗水中的红锦,锦鱼把身子弯成一把弓去抓桥上人投在水里饵食。
湖面上曲曲折折的木回廊上,一只小花狗被一个小女孩牵着在走,对面的小男孩躲在了母亲的身后,怯怯的样子赢得小女孩一脸的不屑。
几个四五年级的小学生,一人一辆小黄车,风一般从湖畔飞过,追风的年纪属于无畏的少年。
最鲜艳和亮丽的就数这几盆菊了:红的艳,黄的醒,白的洁,引得过往的举起手机拍一张照或和她们合一张影。
通往假山的路有十几条,只有一条的路口,谁用藤条盘了条扇形的绿色之门,走过去禁不住要低一下头,还要再回头看一看,一个当初灵机一动的创意;触动了多少人回头百媚。
一条鹅卵石铺就的窄窄的道在假山上蜿蜒,勾引你的脚步走向秋的深处。
坐在道旁的木条凳上歇歇脚,看一湖秋,赏半山红叶。身在都市内,宛若在乡村。这不正是设计者的初衷么。
深秋的午后,怀一份念秋的心思,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木凳上,一边看公园的静秋,一边感受都市的车水马龙。
清秋长在都市的街头,我在城市的街头赏秋。
时在二0一七年十月二十八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