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时间与机关干部交流,谈及乡镇基层工作,总觉得是不了解甚多,神秘感颇强,被误读的也不少。离开乡镇工作近一年,人在事外,但近若眼前。梳理一下,写些文字,既为自己存档,也供大家参考。)
在钱清工作88个月,父母从来没有来过我单位,我也不想让他们来。春节时,父母告诉我,其实他们是路过一次的,看着那里高楼林立,很高兴,也很安心。钱清对他们来说,本来是一个毫不相关的地方,但因为我在那里工作,所以变得与他们也相关。
的确如此,任何一个工作过的单位和地方,你终将离开,存在的也都终将与你无关,但经历的将始终与你相关。
我在两个乡镇工作过,都是大乡镇,在福全适应工作,在钱清谋事成长。没有福全的经历,我想我是完成不了一个中专生的就业适应期的。没有钱清的经历,我想我是体会不到决策的艰辛的。现在,至少可以说一句,钱清、福全,我曾经来过。
乡镇是地域概念的,而机关是事务概念的。人的一生可以辗转奔波,但总要有些着地感或落脚感,乡镇或许更能够给我们这些感觉。
我的记忆力一直不是很好。但53.6平方公里,6万本地人口,9万外地人口,22个村居,十几亿的财政收入,这几个数字总是随口而来。这和你是不是主要负责人没有关系。曾接待过不少在钱清工作过的同事,听他们说起:这块土地曾经是我带队拆迁出来的,这个项目曾经是我牵头负责引进的,这条路是我和上级部门吵架才争取来的,如此等等,甚至是一些将近退休仍然勤勤恳恳默默无闻的老同事,听他们说起:村里的人都基本上叫得出名字,某个地方现在高楼林立曾经还是一片荒地等等,都是充满了记忆。一切都是那么具体,可以落地。至少,没有人跟我讲过,曾经写了多少个材料,发了多少个文件。
人的一生可以不追求成就感,因为有时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决定的。但是归属感却是我们自己可以把握的。当抽象的地域概念变成一种融入感的时候,那么,你的生命中的一段就被一事一地所归属了。
2011年年底,组织部领导把我送到钱清去宣布组织决定。车开过西小江大桥,正式进入钱清,迎面就是永通大厦和钱江大厦等几幢高楼。突然有一种长途汽车到站的感觉,因为从此就将在这里停驻一段时间,虽然不知道一停居然是88个月。期间,用那句话形容是恰当不过了:事非经过不知难,事若经过皆平淡。这些都是以后可以慢慢讲述。2018年初离开时,同事帮我把五六个整理箱运了回来。每一个箱子都很沉。88个月,能不沉甸甸吗?
去年10月份的时候,晚上回了一趟钱清,拍了两张照片,发了一个朋友圈,写了如下几句话:
钱清
今晚我又来过
恍如2011年的年末
现在相对清闲一些,也就有空想一些事情。
去乡镇工作是我在2011年时候向组织上表达的心里话。当初,对乡镇工作其实也不是很了解。但真的似乎有一种声音在召唤:趁年轻,去乡镇工作吧。不去总会遗憾,迟去不如早去。结果真的去了。去了就去了,有什么好怕的,也就这么过来了。始终不后悔这个选择。
有时又想,如果那时没有去乡镇工作。那么,可能静下来时,会突然发现无事可说、无话可讲。那么,可能现在也不会有机会去了。那么,可能现在是另外一种状态。
所以,现在跟单位同事交流时,我经常讲一个观点:对于一个干部来说,不去过乡镇基层的经历是不完整的,不当过班子成员的经历是不完美 的。
(这是开篇,难免写得空洞而说教。那么,以后可以写写同事战友、村厂干部,可以写写征地拆迁、信访维稳、三改一拆、五水共治,可以写写开会骂人、拍肩称兄,甚至可以写写被督查、被考核、被约谈。。。那都是些有趣而真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