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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逍遥三杰嵩山用计 青城三老拦路寻仇
石林帮的东山酒店有人闹事,一个伙计眼尖,看到其中一人的折扇上有魔教火焰标记,立即派人报告帮主,任立国大惊。既然任立国下定决心要以魔教为靶子,就知道魔教迟早会找上门,为什么一听到这消息就惊慌呢?
原来,新任的四川宣抚使胡铮听说过任立国的身世,曾派人来联络任立国,让他设法除掉西夏越王李仁友,如果成功,愿保举任立国为华州知府。任立国心里大不以为然,心想这么个官职也想收买我为朝廷卖命?但是除掉李仁友、李无智本来就是任家家仇,他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顺便要求胡铮给他拨千两黄金作为经费,胡铮居然同意了。关于千两黄金的事,石林帮内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任立国,一个是小七龙振江。四川军营里派人送黄金到嵩山后,任立国便 装模作样整修东山酒店,又找个机会把店里的人都打发走,将黄金埋在了酒店地底下。有钱能使鬼推磨!任立国心想,有这千两黄金,不怕没有人为我卖命。
阳云霄派人袭击东山酒店本来是敲山震虎,不想打到了任立国的痛处。任立国先是假装不以为意,派了陈长老带人去酒店增援,等大队人马走后,自己也走暗道悄悄出了村,赶往东山酒店。
任立国的秘密行动不仅瞒过了石林帮的弟兄,也骗过了明教的人。杨超安排在石林村周围的眼线来报,任立国没有出村,杨超大喜。天一黑下来,阳云霄、杨超、范林三人就摸进石林村,准备生擒任立国。
由于任立国一门心思想着酒店的事,石林村居然没有任何防备,三人很轻易地进了任立国的家。毕竟是内宅,三个好汉也不能偷偷摸摸往里闯。到了门口,范林高喊了一声:“神教水神登门拜访,请任帮主出来说话!”先是无人应承,片刻功夫,房门打开,却是一个女人和两个丫头走了出来。那女人正是石林帮帮主的夫人何玉莲。
何玉莲看上去有些疲惫,却并无惧色,款款施了一礼,道:“我们当家的不在家,诸位有事可以跟我说。哪位是掌舵的?”
阳云霄有些诧异,应声道:“在下阳云霄,有事向任帮主请教,不敢惊扰夫人。”“没什么惊扰不惊扰的!夫君不在,不知阁下有什么事,可否由妾身转告我们当家的?”阳云霄道:“实不相瞒,我们神教与任帮主有些恩怨,此来是为讨个说法。既然任帮主不在,改日再来叨扰,阳某这就告辞。”说着抱拳施礼。何玉莲又还一礼,并无一言,冷静地如同送几个不太受欢迎的客人,而不是上门寻仇的敌人。
只是几个女眷,阳云霄等人只好离开。刚要出院门,那女人略略提高声音道:“阳护法!”大家便回过身来。何玉莲走近几步道:“阳护法,石林帮一向安分守己,如果是我们当家的有什么得罪之处,切勿伤害石林帮其他弟兄。”阳云霄未置可否,再次抱拳道:“告辞!”
出得门来,范林道:“这小娘们,怎么不关心自己丈夫,反倒是关心帮里其他人,任大帮主也太没人缘了。”阳云霄叹息道:“各家都有难念的经。任夫人乃是前任何帮主之女,土生土长的石林村人,任立国要把石林帮带上绝路,任夫人也没办法。难得任夫人如此沉着,倒象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会不会是任立国躲在家不敢出来,让个女人出来挡驾?”范林道:“不至于吧,那他还有脸做什么掌门人。”阳云霄点点头,范林接着说道,“阳兄,任立国不在庄上,只怕是偷偷去了酒店,我们得赶紧过去,免得兄弟们吃亏。”“是,快走。”
一关上房门,何玉莲便一阵眩晕,背靠在门上泪流满面。看着魔教的人离去,她的心一阵阵的痛。自己的丈夫已经着了魔,所以魔教的人才会找上门来了,这也在情理之中。她本来想请水神不要伤害夫君,想想也是枉然,劝自己的夫君回头都做不到,何况别人。有一回,也是因为何玉莲劝任立国收手,不要拉帮结派,不要招惹魔教。任立国先是不耐烦,而后对她大发雷霆。最后何玉莲只好说,夫君,如果有一天你走投无路,一定要记住,去往少林寺,虽然少林与我石林帮有些过节,必然不会坐视不管。任立国听罢大怒,喝道:“我会走投无路吗?”拂袖而去。
小丫头扶何玉莲坐下。“这一天终于来了!”何玉莲对丫头说道,“魔教的那几个人看起来就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石林帮已经支离破碎,支持帮主的人越来越少,跟着他的都是些投机钻营之人,关键时刻怎么能指望得上。一听说有人袭击东山酒店,他就急匆匆赶过去,既不想想是否敌人诱敌,也不考虑他走后如果魔教来石林村,这一家子人怎么办,我这个妻子有没有危险。”何玉莲抽泣片刻,止住悲声,毅然擦掉泪水,道,“任立国无情,我却不能无义,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我得赶到他的身旁,我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我只想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尽力护着他。”小丫头也陪着落泪,却无从解劝。何玉莲拿出一些银两,对两个小丫头说道:“这些东西你们带上,各自回家吧,告诉父母,关门闭户,不要随便出来。”
打发走两个小丫头,何玉莲立即动身。她心里着急:那边攻打东山酒店,这边就来偷袭村子,魔教的人使的就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没找着人,肯定会去酒店。他们对这儿的路不熟悉,我抄近道去酒店,应该能先到,好让夫君提前防范。
何玉莲那是打小就没娘的孩子,翻墙爬树,没个女孩子样。这些年做帮主夫人,努力改变自己,尽量温婉贤淑,只可惜无人怜惜。如今丈夫有难,何玉莲也顾不得许多了,换下裙装,打马赶往酒店。
何玉莲到了东山酒店,只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死人,有魔教的人,也有石林帮的弟兄们。她一个个翻看,心里非常害怕,生怕看到丈夫的尸体,结果并未找到。任立国没死,但不知道是否受伤,是否还在被人追杀?何玉莲见这些人的血还在流,可见战斗刚刚结束,任立国应该还没走远,她又立即从大路返回石林村,希望能追上他。
阳云霄等三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没成功,把真正想孤立的大老虎给调走了,他们只得一路赶往东山酒店。真是冤家路窄,离酒店大约还有三里路时,马蹄声响,众人立即埋伏到路旁草丛里。当晚月圆且亮,三丈开外已经看清,有两人策马疾驰而来,其中一人正是任立国。杨超飞身而上,双掌齐发,一掌击中前面一人,那人翻身落马。任立国反应机敏,突然遇袭,立即出手迎击,与杨超对了一掌。只是那坐骑受惊,一声嘶鸣,前蹄腾空,任立国顺势甩蹬滚鞍,一个后空翻跃到马后面。再看和任立国一道来的同伙小七,被杨超一掌打倒,已经没了气息。
任立国稳住身形,强作镇定,仰天大笑一声,说道:“原来都是故人,斟通天也来了吗?”阳云霄道:“任帮主,通天教主却不曾来。教主有令,请任帮主上光明顶一叙。”任立国冷哼一声,道:“总有一天我要踏平光明顶,但今天你们三位却未必请得动本帮主。不知三位是一起上,还是轮番上。”他看了看阳云霄,“据说逍遥派阳洞主已经是委身魔教,当了护法,我看还是阳护法先出手吧,也让任某见识一下魔教护法有什么魔法。该不会还是逍遥派那几招功夫吧?”
杨超怕阳云霄中了任立国袖箭的招,故意大声问道:“任立国,不知你藏了几支袖箭,只怕今天不够对付我们三人。当年你暗算无智师弟,如今又大张旗鼓,与我神教作对,今天可不是和你比武切磋,争什么天下第一,今天就是要取你性命。当年我不曾防备,被你用袖箭射伤,今天还是我先来领教,你准备受死吧。”不由分说,拔剑就刺,却是达摩剑第十一式“横江飞渡”。范林曾经听小将军讲过这一剑的玄机,这一剑声东击西,似左而右,出招时后程发力,敌人看剑锋从一侧过来,应对时却吃不上力,感觉剑气掠向另一边时,再出招已然不及。为什么出手就用这一招?电光火石之间,范林已经心领神会,当剑锋划向任立国左肩时,范林毫不犹豫向任立国右腋下射出一支铁蒺藜。要说任立国的本事,不至于招架不住一招“横江飞渡”,尽管剑法变化出人意料,他还是能堪堪闪身避开。然而这三人存心要他的命,根本不给他机会。任立国躲开左侧剑锋时,右侧露出一大破绽,怎能再招架范林的暗器。不出所料,任立国惨叫一声,捂住右侧腰间,这一上又使他躲避的动作略微迟缓,杨超的剑也将他的左肩划出一道血痕。杨超哈哈大笑,说道:“任立国,我有言在先,今天只要你的命,还请原谅范兄弟不宣而战。”任立国倒是嘴硬,道:“好说。任某还撑得住,谁再赐教。”说归说,任立国已经站不住了。原来,范林的铁蒺藜是上了麻药的。
暗器上煨毒为武林中人所不齿,即便是所谓“魔教”,也不自甘堕落。所以范林的铁蒺藜也并无毒药,但他煨麻药。任立国中招后,很快支撑不住了。阳云霄心里惦记对付斟通天的事,不想在此浪费时间,遂上前一步,抽出刀来准备动手。正在此时,又一阵马蹄声响,一个女人的声音高喊:“阳护法手下留情!”循声望去,马上一人正是任夫人。
那坐骑尚未停稳,何玉莲便跌跌撞撞下马,扑到任立国身边,扶着他坐起来,用衣袖擦去他脸上的泥土、血渍。任立国看了看夫人,不但没有感激,眼中仿佛还流露出几分厌恶。
何玉莲道:“阳护法,求你放过我夫君吧。我们这就离开石林帮,今后再不与神教作对。” “何玉莲,你不要胡说。我堂堂石林帮帮主怎能向魔教乞怜!还有,你怎么会认识魔教妖孽?”任立国还在嘴硬,想从夫人怀里挣脱,可惜全身麻木,动弹不得。
何玉莲爱怜地望了望任立国,幽幽说道:“夫君,你的心太累了!”何玉莲转向阳云霄,道:“阳护法,求你们放过他吧!他也是个可怜的人。白天,他是一帮之主,看起来自负而且狂妄,到了晚上,他对我不屑一顾,总是满脸厌烦自顾睡去。可是一到半夜里,他就不自觉地蜷曲着身子,将头埋在我胸前,做恶梦,说梦话,流口水,象个可怜的受了惊吓的孩子……”“你胡说!”任立国恼羞成怒,打断了夫人的话。何玉莲不禁泪如泉涌,抽泣着继续说道,“我怕他早上醒来不好意思,后半夜总是不敢睡着,以便在他醒来之前,把他轻轻推开,挪到原来的地方。我自小就没有母亲,却一直想做母亲,母爱是天下最伟大的感情,一个女人能够给予别人的最好的东西莫过于母爱。女人愿意把母爱给她真心爱的人……”
女人的哭诉让阳云霄十分为难,不知如何处置。难道真要不管不顾,当着女人的面上去一刀剁了他的男人!
正为难时,只听一声长啸“无量天尊!”,中气十足。啸声未息,三道人影从天而降。甫一着地,立即成品字形站开。山道一侧是峭壁,想来这三人是从山上一跃而下,轻功着实了得。再看这三人,都是道家打扮,打头一个高个子老道,形如槁木,一张长脸消瘦得象骷髅上套了个人皮面具,稀稀拉拉几根黑须,风吹即落,可见胡子也没有扎根的地方。瘦老道身后左侧一个矮个子道人,须发如雪,脸却白白胖胖,如同垂髫小儿,表情也象无忧孩童一般,笑呵呵的。右后侧站着的道人,浓眉大眼蒜头鼻,加上一张四方大嘴,把张黑脸挤得满满当当。与那两位老道不同,他们都是手拿拂尘肩头背剑,而这位黑头道人左手持一块碗口大圆形铁锭,右手操一把短柄铁锤,不知是何兵器。
不管是何方高人,客气一些还是必须的,阳云霄上前一步抱拳施礼,说道:“三位道长,明教阳云霄有礼了!不知道长仙山何处,此来可是与石林帮有关?”
瘦老道甩动拂尘,答道:“青城山汪清逸揖首了!”
“啊!”听瘦老道报上名号,阳云霄不由得心头一惊。早知道石林帮联络了不少帮派,想对付明教,其中就有青城派,但阳云霄从来没把他们当回事。因为青城派享誉江湖靠得是青城山上清宫三位有道高人,松风剑汪清逸、梧月剑许清远和雷公轰崔清泉,三人都是江湖一流的好手,而这三位高人从来不问世事,与石林帮混在一起的,不过是青城山上一帮江湖屑小,不足挂齿。这瘦老道自称汪清逸,那另两位不问可知,乃是许清远和崔清泉。不知道这三位这次为什么肯屈尊下山,此来又是否要替石林帮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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