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记忆的一杯暖慰藉冬日恋恋风尘
因为写了一句“一开门,灯亮了,心也亮了”的文案,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到去年那些日子,想起天台上那些绵绵长夜里的灯光,在被漆黑包围的深夜里清冷,孤傲,遗世独立,却又在骨子里露出通透的暖意。
去年6月毕业,一路南下,只身来到一直向往的南方小城,和同校校招的姑娘朱朱,一起合租在公司附近一个城中村里。城中村算是广州的一种地域特色,在广州除了灯红酒绿的城中区,剩下的就是一片市井气息的村子了,因为近地铁交通便利,也是颇受欢迎的。我们住的村子还算繁华,交通便利,衣食无缺,到了深夜街边也总有一片灯火通明。
住在一个天台加建起来的屋子,6月恰逢毕业季租房高峰期,当时找房子的过程并不顺利,两个人游荡在嘈杂的街头,穿街走巷,爬完数不清的楼梯,最后举着两个五羊牌雪糕迷茫在烈日当空的街头。雪糕在一点点融化,身体也在一点点融化,只有内心的焦虑不断升温。最后驻足在贴满小广告的巷头时,被一个高高瘦瘦的阿姨拉住,抱着不抱希望的心态定下了最后的住处。
屋子是和天台一体的,一半加建了房屋,另外一半则保留了阳台,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兴奋的,阳台上房东养了些花花草草和蔬菜,虽未经仔细搭理,但是一眼看到一片葱绿,内心满是欣喜。每个房间都有两面大窗子,四面不受任何遮挡,格外通透敞亮,四点钟的斜阳透过有些泛旧的米色窗帘洒进来,让本来有些空旷的屋子一下子就温暖起来。于是,可以在天台看星星,可以享受东方第一缕阳光的沐浴这些小文艺的想法最终打败房子整体装修简陋,家具配备极少这些缺点,我们当天就安顿下来,这里成了短暂的一个小家。
我们称这个地方为“家”。曾在朋友的一篇文章中看到,他说不愿称自己住处为家,颇有些“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味道,我和朱朱不同,安顿下来之后,我们买了油漆把桌子椅子和铝合金材质的灶台都刷了一遍,买了小夜灯和ins风的照片框和绳子来装饰卧室,又添置了一台小小的黄色冰箱和其他一些家具,布置好后,我从街边搬回来一盆满是花苞的茉莉和一盆生机勃勃的薄荷,看着空空荡荡的房子被填满,一下子就有了生活的样子。我们用心装扮这个地方,虽然没能拥有它的所有权,但是很喜欢称它为“家”,每次下班,说起“回家”,内心也会充满小小的幸福感。
晴朗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广州几经挣扎迎来了属于它的冬天。人们对于广东的冬,总有些想当然的误解,其实广州的冬虽然来得晚,时间也短,可是降起温来,也是冷得真真切切的,走在街上,大风不会放过没有裹紧的每一个空隙,一点点灌进身体里,晚间的床上好像无论怎么厚实都没用,把自己卷成一个卷饼里的火腿,都能在深夜里渐渐冷却,一下子掉进冰窖般,驱走冬日里的绵绵睡意。由此,在广州的冬日里,我甚至跟朱朱学会了用吹风机取暖。
除却让人闻风生寒的天气,加班也成了那个冬日里最挥之不去的深刻记忆。我记得无数个冬日的深夜独自走过的街道,塞着耳机也能听得见的萧瑟北风一点点紧追着步子,一路的橘色灯光在巷口戛然而止,转身进入巷子迎来的就是有些稀疏的日光灯,虽是走惯了的路,却还是会在这样的无人的深夜里,被不断延伸的想象力催促着加快步子。一路带着小跑,拿钥匙开门一气呵成,再跺上6楼。楼梯间和天台之间是有一扇门隔开的,冬日里为了防风,门常常被关上,而深夜加班打开这扇门,屋外天台上总是留有一盏灯,照亮了从楼梯口走向屋子正门的这几米路。灯是朱朱特意留的,她是个贴心的姑娘,或许她从未用心记住过生活中的这样一件小事儿,但就是那样的灯光温暖了无数个让人疲惫甚至一度崩溃的加班深夜。
我从初中时候起,就在学校寄宿,从未体验过深夜下晚自习回家父母留灯的感觉,如今距离自己组建家庭也还为时尚早,不曾享受另一半能贴心留灯的幸福。所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第一次体验和一个陌生女孩儿合租,那留出来的灯所幻化出来一点浮上心头的暖意就格外让人记忆深刻了。
那份温暖在之后的生活里成了一种习惯,在对方加班的日子里,默默为彼此留灯却又心照不宣,因而也成了越来越简单乏味生活中,能够长留的温暖记忆。当某日里,一个触点,唤醒那份从遥远记忆里投来的一束光,暖意也就莫名又多了几分。
在疲惫的工作之余,在仅能维持日常生活的收入之外,我们一起做菜,一起逛街,一起装扮房间,认认真真热爱每一天,把最简陋的生活过成了闪闪发光的回忆。
想起这一切的时候,刚好又是一年冬日,这一年,朱朱已经去了别的城市,我的生活也经历了几次动荡,现在才开始终于有了些平稳的迹象。我们时有联系,说说时下的热点,我偶尔分享行业内的趣事,她会给我看她办公室门外的海景,一切也还是美好的。
上周广州迎来一周的大降温,冷了好几天,今年没再用吹风机取暖了,盖了两床被子,依然会在深夜被冻醒,几乎一整周都是半夜醒来充热已经凉透的热水袋再继续睡去。想来,除了不断优化物理的保暖方式,这份记忆中的“暖”或许也该被放到出来抖一抖,然后等待着在广州下一轮寒风光顾时,正式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