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涌动着狼烟烽火,他的目光所到之处皆是枪林弹雨,他那还未溢出眼眶的泪水中仿佛有殷红的鲜血在流淌,他的脑海中好像还残留着遍地森森白骨。他是在回忆着什么,他还是在怀念着什么,是那些峥嵘岁月吗?”当我从他身边走过,我的脑海里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感慨。
他满头苍苍白发,他身着一件素净的可能已经过多次搓洗的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他手拿着一根刻满日月风尘的拐杖,他此刻正佝偻着身体努力地抬头仰望着那高高矗立的纪念碑,三月的日光使他不得不眯起双眼,他久久地望着,他不曾移动过目光,他的眼里正在无声地放映着无数印染着血痕的黑白残旧画面,仅仅一眼,却仿佛已是全部,或许那就是他的全部,正如屹立在陵园中的那一座座年轻却又古老的墓碑一样,那是他们全部的青春,全部的热血,即使已过数十年,即使它已被尘土掩埋,却依旧能让我在今天感受到它炽热的温度。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没有了外界的诱惑与干扰,一颗热血躁动的心仿佛已逐渐趋于平静,不再去遥想诗和远方,慢慢习惯于在平淡中寻觅花香。
可就像我们知道的那样,再怎么平静地湖水,只需一颗小小的石子或一股微不足道的清风也能使它泛起无限涟漪。我们暂不去想那颗渺小的石子或许是来自于崩塌地高山之巅,也曾沐浴过暗夜白昼地风起云涌;我们暂不去想那缕柔弱的微风或许是来自于峡谷深渊,也曾一边怒吼呼啸,一边狂斩树木百草。而现在,它在经历过艰难险阻以后却仍能以微尘一般的力量搅弄湖水,水波波及岸边昏昏欲睡的水草,使之再次舞动它曼妙地腰肢,纵情欢跳,一时引发春情无限。
我知道时间从来不曾回答过什么,生命也从来不会无谓喧哗。可就在我们身体里,那流动地、奔涌地、热腾腾地鲜血,它在狂叫、在怒吼。它在质问,质问你为什么依旧消沉,质问你的意识为什么还不去操纵你的脚步,让它向前掷地有声地大跨一步,让它在黑夜里留下一道散发着光芒地无所畏惧的背影。
可还记得?你曾想要去用双脚丈量世界,走遍塞外江南;你曾想要去用双眼纵览风云,用你那灵敏地味蕾去品尝五味陈杂地百年烈酒;你也曾想去送人玫瑰,手留余香,让微弱地火光在寒风凛冽的深夜也能温暖一方天地。可你此刻却黯然止步了吗?不,你原是那自由飞翔的鸟,你要飞到那乌云背后明媚的山峦,飞到那里,到那蓝色的海角,那里有风在狂舞,还有他相伴。
你不要怕信步寻梦的人,在拥挤的尘路上总会遇到意想不到的荆棘坎坷,你要相信你本可以选择手握红茶,倾听泥土与流水,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你却偏偏不喜欢,因为你有最遥远的梦想和最朴素的生活,你坚定地踏上了那一条人迹罕至、荒草丛生的无人问津之路,即使明天天寒地冻、路遥马亡。
人生本无定数,回首已是天涯。是的,纵使你不再会像他一样手握刀枪与旗杆,心怀家国大业,在战场中冲锋陷阵,可你还有像他一样曾经甚至现在依旧流淌的热血,你还有像他曾经一样同样美好无谓的青春年华。
你知道领略过大海的双眸不会再因不了解大海,而不知爱海,不敢爱海。你知道即使你赤手空拳,即使你有的只是一个最脆弱的梦想,可你也不能让它在天真无知中被无情的命运扼住它的喉咙,让它还不曾飞扬就夭折于襁褓之中。
你知道你想要背上行囊,步履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