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是没有远见的人,小时候总希望冬天有羽绒服穿,长大了能给老妈和自己买一件羽绒服。很是具象,因为贫穷,让我想象不到有比饥饱更重要的事。
那也不是什么小时候那年我上高一.
那是我爸去世的第三年,老妈自己负担着四个孩子,但依然记得自己想要盖楼房的梦想,所以日子过得无比的拮据。但是老妈依然选择了让我在校外租房住,而不是和别人一起住在学校的宿舍,说是怕我自卑,其实我明白我妈怕医院,而学校的宿舍就在医院的住院部后面,她本能的觉得这会有细菌。
入学的时候,我得到了四个苹果,我仍记得花了10块钱,老妈反复强调说只要你好好学习,再贵的东西都给你买,四个苹果被我放在被窝里,每天闻甜甜的味道,直到有一天苹果变坏,我一下子都吃掉了。那个时候我的愿望是有能力买很多很多好吃的。
深冬开了第一场家长会,提前通知了老妈,老妈很是重视,虽然老妈在家里很不注意形象,但是出门穿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是她的底线,可惜她只有一件羽绒服,于是前一天半下午的时候,才把它洗了,半自动的洗衣机因为服役时间太长晃晃荡荡的并没有脱水,于是第二天早上我们看到的是冻的硬邦邦的羽绒服,上面还带着薄薄的冰,当时我就犯了愁,这衣服肯定是不能穿的,本来就冷,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冰化了,水渗到里面穿的衣服上,那该多冷。我建议她穿在家穿的破棉袄,老妈没有说话 ,拿起衣服就穿了,像当初收豆子被扎了脚,还坚持抗麻袋一样坚定。校园里,同学叫我妈阿姨,老妈很是拘束,她没出过远门,更没这样和别人打招呼。坐到教室里,老妈非常认真,不住的点头,像是一年级的孩子,我一直盯着老妈的衣服看,那时我就觉得以前的愿望太肤浅,我有了新的愿望,等我挣钱了一定每年给老妈买一件羽绒服。
同样是那样冬天,我在校服里面穿着初中时小姨给买的棉袄,我很喜欢校服因为我不用和别人解释为啥每次都穿同一件衣服。棉袄被洗过一次又一次,所以棉絮分布的很不均匀,暖和不暖和在其次,毕竟年轻。一件看上去还不错的棉衣,足以满足当时的自尊心。深知老妈钱来的不易,所以当时除了每天2.5元的伙食,其他断舍不得花。可惜的是,那年我的雪地靴鞋底磨破了,有一次下雪,当我走到学校时,鞋里已经灌满了雪,继而融化为水,继而结冰,我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因为本来脚已经麻木了,动一下就钻心的疼。于是我的脚踝肿了,这个毛病一直持续到我工作后一年。那时候我边背政治边想我要给自己买羽绒服,买一个超级暖和的雪地靴。
多年后,我的高中同学和我说,一开始的时候很不喜欢我,走路永远是笔直笔直的,背书总是超大声,目光总是越过人的头顶,可是,这可能是我当时唯一能坚持的倔强。
现在的冬天,羽绒服渐渐退出了,披件大衣,完全可以抵御上班路上的一点点冷,坐在温暖的的办公室里,我依然会送我妈一件羽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