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最喜欢去那片树林,因为那是他和琳秘密约会的地方,其实也谈不上约会,最多算是见面的地方,只是他们不想别人知道罢了。
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闯入进来。
“琳,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里吗?”
“这里静,你只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这是怎样的女生,她完全可以读懂枫心里的话,没关系,他们是好朋友,她能懂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只要两个人开开心心,那便是最好的感情,即便没有男女之情,也没关系,再说他们那样小,谁会想那样多。
夏日的燥热像狗一样疯狂地舔着琳的脸,她止不住地擦拭脸颊上的汗珠,白色的小背心也湿透了,真不该跟着枫来到这片树林,头顶茂密的枝叶并不能挤出半点凉爽,闷热的让人发疯。
地面上的热浪从脚底窜进身体,全身满是夏日灼热的温度,琳想回家了。
琳在枫背后抱怨着,“枫,我们回去吧,好热呢。”
枫瞬间牵起琳的手,“跑起来,风会钻进身体,你看我衬衫里装满了风,里面全是冷冻层的凉意。”
琳随着他,一步一步跑进夏日里,自由,快乐,幸福。这是她一生的夏天。
空气里似乎有了冰箱里的凉爽呢,两个人快乐的奔跑在树林里,这便是全世界最快乐的时刻,想必,是的……
“你看上面的树叶,是不是每一片都不一样?”
“是的,和你一样,也和别人不同。”
“哪里不同?”
“哪里都不同。”
枫松开了琳的手,变慢了脚步,走在前面,琳走在后面,有着情侣般默契。两人又绕着林子走了两圈,便回去了。远景,中景,近景,慢慢地消失在树林的尽头……
仿若整个树林的蝉鸣声也被琳心中的快乐压了下去,多美妙的感觉,这是她最爱的拥有着枫的夏日。
次日,枫带着妹妹过来,为何要带妹妹过来?难道忘了两个人的约定吗?他的诺言去了哪里,琳看到眼前的小妹妹有些失落。她并不是讨厌这个小孩儿,而是根本不知道如何来面对三个人的世界?感觉多余出来一个?
“琳,今天妈妈有事情,没人带妹妹,我便带她过来,你会介意吗?”枫一直牵着那小女孩的手,仿若抓紧了一个世界那样吃力。
当然介意,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为何要第三者侵入进来,琳心里满是怨恨,可在枫面前却不敢暴露半点心思,“怎么会呢,枫的妹妹,便是琳的妹妹。”
怎么可能把她做妹妹,哪里来的讨厌的妹妹,她竟然牵着枫的手,琳的心里谩骂着,她不要看到他们牵着手,更不要看他们并排站在一起,甚至想让这个妹妹随时离开这个世界。
“姐姐,我叫松子。”妹妹将手伸向琳,但是对方并没有任何回应,任由这只手孤零零地停在空气里,如此多余。
枫见两个人尴尬地杵在那里,有点慌乱,不是说好不介意吗?看来还是有些不习惯了,枫握住了松子的手,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此刻琳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该从这片森林里走出去的人,如此的碍眼。
他们如此般配,默契,琳失落地看着他们牵着手,走在前面,这样近,那样远,是的,她被抛弃了,这片树林不再需要她,是不是下次不要再过来了,是啊,不用再来了,她被代替了,可是她想和枫在一起,甚至每天每时每刻,可是她是个胆小鬼,不敢告诉他,即便现在如此难受,仍然不敢吱声。
枫一定是个傻子,他根本看不明白,也不懂。或许她真的就是他妹妹,他说了啊,妈妈没时间照顾松子啊,为何不信他?应该相信,应该……
“枫,我有些口渴,想回去了。”琳想找个理由,离开这里。
她以为就此便可以从这里分开,明天相见或者不见,总比现在这样,看着他们如此亲密要好些。
他并没有读懂琳,而是笑着回过身来,“出了林子就有卖水的铺子,我去买就是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回来。”说着松开了妹妹的手。
她们目送枫离开,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话可说,原地坐下,琳一直不开口,松子先说了话,“姐姐,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喜欢呢。”
琳抬头看了松子一眼,知道对方的小心思,不过是想开口说话罢了,谈什么喜欢自己的名字,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不用当真。
松子见琳也没有回应,并没打算继续靠近她,“姐姐,你喜欢哥哥吗?”
这哪里是个小妹妹,明明是个小人精,想套我的话?才不要告诉你,就算喜欢也说不喜欢,琳讲起话来总是不紧不慢的样子,像极了看过大千世界那般坦然,“不太喜欢。”
松子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琳,“可是……可是哥哥很喜欢你呢,他时常在妈妈面前说起你,理性,又带着可爱,最重要的是,你眼睛里有好多小秘密一样,总是吸引着他。”
他竟然真的喜欢自己,肯定是用来哄我,如果喜欢我,为何还要带着妹妹过来,都说了很多遍,是妈妈没时间照顾她,所以才跟来的。可是,可是,妹妹看哥哥的表情不对啊,你看那眼神,总觉得超出了兄妹之情呢。
是不是想太多,唉,琳也不知道为何这脑子会这样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也喜欢上了枫,其实也不清楚,只是她每天都想见到他,想去牵他的手,想拥有很多,很多个和枫在一起的夏天……
松子走过来,握紧琳的手,“姐姐,我们到前边去吧,找地方坐下。”
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抓得牢牢的,貌似直接拒绝好像有点不通人情,她顺着松子的意思,向前无聊走着。
他们是兄妹,不能结婚,即便这样,琳还是羡慕能够一直在一起的两人,或许他们也睡在一个房间里,如此亲密,真的很想自己也可以是他的妹妹,这样便一天天不用分开了。
松子走在前面,时而看看身后的琳,给她一个微笑,透过这单纯的脸庞里,看得出这个妹妹也很是喜欢自己。
“琳,我们跑起来吧,来听听风声。”松子仿若在刻意模拟枫曾说过的话。
琳迟疑了一会,还是答应了,毕竟她是枫的妹妹,讨厌的妹妹。
松子跑在前面,琳跟在后面,她看到松子,头发被夏日的风吹乱了,树林里稠密的空气仿若也清爽起来。蝉鸣声从头顶倾泻而下,充斥着双耳。阳光透过碧绿的树叶,也将这片天地照亮了一番。
琳一头乌黑的头发在空中跳着舞,深锁的眉头此刻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带着怒意的眼神也有了一丝温柔,奔跑起来,仿若厌恶感也消失不见了。枝叶茂密的树木,投下一片又一片的树荫,身体跟着舒展开来,琳迷恋这样奔跑的感觉,和夏日的风……
是不是心里太高兴,便忘记了脚下的路,琳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开始下坠,瞬间陷进去,琳大声尖叫着,“啊啊啊啊……”这声音在空气里打着转,还带着回音,可惜不能帮我传到地面上,松子呢,琳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她去哪里了,“松子,松子,我在下面,你在哪里啊?”
琳仿若听到上面有了脚步声,弱弱的感觉,带着一只猫挪动步伐的轻柔,“你在下面吧,一直待着就行了。”是松子的声音,是她。
下面,暗黑潮湿,上方的光,全被树叶遮挡了,哪怕一点缝隙都没有。这是哪里?好像离上面很远,琳摸瞎一样抚摸着周围,冰冷的一个什么动物,蛇吗?她听到“呲呲”的声音,她甚至不知道躲到哪里,她刚要把手收回来,可惜对方狠狠的咬了过来,疼,琳感觉手臂在流血,摸起来粘粘的感觉,慢慢的,开始出现头晕,本来就什么也看不到,感觉世界更黑了,琳瘫坐了地上,她不知道地上有什么东西,开始跳到自己身上,啃咬着皮肤,疼,琳甚至没有力气去拍打皮肤的东西,她倒了过去,身体撞到了一块硬硬的石头上,此刻,琳死了。
耳朵,眼睛,鼻子,嘴巴里,开始流出赤红的血液,琳想张嘴说话,却没有一点力气,想想还没来得及和枫道别,就这样死掉了,心里开始难过……
不知道枫看到这样的自己会不会被吓到,琳躺在黑夜里,等着他的到来,可惜他去买水,走了一个世纪远,永远不回来的感觉。
琳仿若可以听到上面来回的走路声,是松子吗?还是枫已经回来了。是谁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一直没发现琳,她已经不见了,他们看得到吗?还是已经忘了呢。
“松子,琳呢?”
“回去了。”
“这么快,我怎么没遇到她?”
“兴许绕了小路吧。”
松子接过枫手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喝着,仿若要吞咽下一个世界那样贪婪。枫朝不同的方向遥望着,巴望着能寻觅到琳的身影,可惜,他永远都找不到了。或许他也有机会……回去了,明天还可以见到,担心什么。大白天没必要为琳紧张,再说琳向来如此,古怪任性,由着她去吧……
这次真不是任性,是松子,松子故意的,琳现在躺在下面,潮湿阴冷,没有阳光的照射,看不到希望一样,倒在黑暗里。却没有任何人为她担心,唉,真可怜。琳想爬出去,可惜身体僵直了,胳膊和腿已经动弹不了,连一句话也喊不出来了,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真难受,想合上眼睛一会,可惜,琳也使不出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