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死亡和我
文/林子
01 生命是短暂的
如果不是看到朋友圈里的信息，我估计永远都不会认识乔任梁。
那么年轻的生命，那么美好的年纪。
百度名片里写道，因抑郁症自杀。
为何他不明白，蝼蚁尚且偷生，好死不如赖活着。有什么过不去呢？想起张国荣，想起陈琳，还有三毛，海子，再远一点的川端康成……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用我所不解的方式离世。如果他们还在，会给世界带来多少精彩呢。
年少时，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最大的感触是那一句: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后面的价值观的政治教育对我的影响其实不大。震撼我心的就是开头这句：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
所以我常常觉得我时间不够，那么多好看的电视剧没看，那么多美食没尝，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没去，实在是忙不过来呢。小年轻的我贪恋着这个世界，一切的美好和温暖。
02 生命是脆弱的
在很小的时候，我好像也有过自杀的念头。第一次大概是四五年级的时候，或者更小一点，不知是受了什么委屈，很难受，无人诉说。那一个初秋的黄昏，我一个人躲在屋外墙角哭，找了一根电线，我想勒紧脖子结束自己。但是我发现好疼……所以我放弃了。
我蹲坐在那里，记忆中天空昏暗。我不知道家人在哪，也没有人找我，我好像蹲了好久好久。暮色四合，只听见猪圈里的猪发出哼哼哼的声音，混杂着厕所和猪圈的臭味。还有一个我，泪已流干，脸上的皮肤发紧，茫然地望着不远处的菜园子里黑黢黢的桔树的模糊影子和村庄上隐约的灯光……
第二次是初一暑假，第一次来月经，很痛，然后感觉身体有血暖暖的流出来，而全身发冷，肚子里面好像有东西牵扯着一样疼。我躺在床上，不敢动。我想如果就一直这样流下去，我一定会死的吧。不过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吧。就这样我在忐忐忑忑昏昏沉沉中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居然还活着，而痛经依然牵扯着我的神经，更加真实地证实生命的存在。
小小的人儿，受不了一丁点儿委屈和疼痛。而偏偏对挫折很敏感，对生命也没有清醒的认识，不知道离开就结束一切。在我幼小的心灵里，能够理解和相信的是死对于当时的痛苦是一种解脱。一直有种抑郁的特质诱导着我的脆弱，所幸的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自杀的勇气。我就是一个贪生的胆小鬼，怕疼，不敢死。
渐渐地长大了，读了一些书，得到一些俗世的温暖，也懂得你的生命不只是你一个人拥有的。所以有了牵挂，也学会释然，周围的人都是平平淡淡地活着。生活即使只有苟且也要活着，看自己的风景走自己的路。
03生命是无常的
关于死亡，有过几次刻骨的痛，那是至亲的人的离开，好像世界都空了。悲伤逆流成河，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下，思念从未间断。
一直都不相信，原来这样的离开是真的永远再也见不到，连梦里都是依稀的不真实的痛。无法言说。像一块灼热通红的烙铁横亘在心底，一提就疼，泪水如决堤。
能够表达出来的有两个人的离开给我带来了恐惧。
一个是堂妹。那年暑假，我在老家休假。听到一个晴天霹雳，堂妹出车祸，当场身亡。我们马上赶到人殡仪馆。听家人说，她的半边脸已经没有了，是化妆师做上去的。我看见那紫色的淤血，脑子里回荡着大姐的哭诉，昨天还在家里喊着要吃红烧鱼呢，今天人就没了。这样的灾难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致命的，堂妹那么年轻，她甚至还没有尝过恋爱的滋味就离开了人世。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过马路的时候都特别害怕大货车。那张鲜活的年轻的脸一度出现在我的梦里，仿佛在提醒我珍爱生命远离大车。
另一个人是同学的老公。我甚至素未谋面，但是得知他的讯息，着实让我心惊胆战了一番。很久以前在qq上联系上了这个同学，她的网名是“幸福满满的”。朋友圈里晒得多的是他们一家人旅游的照片，日常小确幸，儿女乖巧可爱夫妻琴瑟和谐，真让人羡慕。可是那年暑假的同学聚会，看到她形单影只目光萧索，不复从前的活泼迷人，我暗自诧异，后来才听说了原委，令人唏嘘。只是苦于难以开口，我无从安慰。真是难以想象一个和睦的家庭失去支柱她要如何活下去。一个不抽烟不喝酒不熬夜有着健康的生活方式的青年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怎么说没就没了。生命何其脆弱何其无常，而我们就只能等待上帝的裁决吗？
这样的讯息使得我心生恐惧，甚至多年之前的心病复发。比如母亲一个人居家时，老公一个人开车在外时，儿子生病时，连毛孔里都透露出恐惧的气息，呼吸都不那么顺畅了。我怕……
老公说，生命虽然脆弱但是只要我们平时注意安全就好。最悲观地说，我们听天由命。所以，你的担忧是毫无意义的。道理我懂，情难自抑。
04抑郁，死亡和我
史铁生说，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情。可我在担忧着亲人离开的同时常常期待我的生命的结束。就像三毛在《死果》里所说的，也许在我潜意识里总有想结束自己生命的欲望。
我常常对老公说，我一定要死在你的前面。因为我不想一个人孤老。这样的胡话让他又气又急，摸着我的脸嗔怪我傻瓜。可是他有所不知，这真的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我生性敏感又脆弱，脾气暴躁且易怒，生存力很弱啊，如何独活于世。
生活中的我，一个月总有几天，莫名地烦躁不安，无端地发脾气，丢三落四。那些没由头的忧郁日子工作不如意，看孩子老公不如意，连看自己都很嫌弃。万事无兴趣，提不起精神，看哪哪不顺，生活没激情。我上网一搜，惨了，狂躁型抑郁一一前奏。应该是情绪引起的，暂时还不太严重。
不过不能总是赖床不起，要动起来，不能什么事都恹恹的。我唯有的一次生命怎可以这样被我白白浪费呢。于是我拖老公起床晨跑，求儿子陪我打羽毛球，去图书馆借笑话书，没精神的时候就不看沉重的书不做不愿做的事。我不想抑郁，我要用生活中的小乐趣驱散阴霾，让阳光铺满我的世界，照亮我的天空。
子曰，不知生焉知死。我还没有资格去拥有死亡，我要好好活着，驱走心底的黑暗，无悔于来这世上走一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