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7月里的某天,炎热,没有蝉叫。
明明下午还在河北阜平的街上掂着酸枣汁儿瞎晃荡,偏偏第二天就搭车到了山西平遥,相距近350公里,一路暴雨。
热爱慢旅行,又中意快意的节奏,倒是苦了朋友们费脑处处安排想法子。
无论如何,结果是到了平遥的晚上,手里就由酸枣汁儿换成醋栗汁儿了。
“到了当地吧,嗯,总得尝尝当地的饮料。”朋友每每说起这番话,我均都表示认同。喝喝喝。
安顿好,走着去剧场,又转着回到古城里,悠荡着回客栈。
心里大概是想最好是把自己都喝成了醋栗味,也算是微醉不负此行。
(二)
平遥城里的建筑一般是一层半,不超过二层。看着小小的一个屋口,里面院落一院套着一院,延深下去。
抬腿脚迈过一个又一个高门槛,一不小心,意念里,真以为迈到了二千年前。须得缓一缓,免得沉到叹时光流年的情绪里。
白天的城,繁华里带着烟火气,低矮地建筑让人心头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到处是各类食店,价格正常地不像是旅游区,店家的热情恰到好处。
请了一个当地的导游,很专业的话术,加上一点当地的话音,不催不赶,让人感觉自然亲切。
最早的票号“日升昌”里人群络绎不绝,在几乎都一样的建筑风格里,对于我这样的路痴来说,是很难记住这究竟是在城里的哪个位置的。
假若让我单独去找到这家票号,我一定是,嗯,找不到。
实在是窘!
(三)
巧的是什么呢?
第二天晚上将近凌晨时分,我一个人又在瞎晃荡,看到街的一侧一个要收工的画师,在灯光里认真默然地收拾着他的画板。
大概是画师相熟的人,匆匆骑车而过,远远地飘来一句:“今天人特别多,钱赚的特别多吧?”
人已远去,只留下话音。
画师头也不抬却也回应到:“今天人不多啊,生意不好做咧。”
此时街上的人寥寥可数地在散去着,瞬间我作了一个决定,我要画一张像。
问价,搬竹凳坐好,画师问我从哪来,我问画师在这里呆了多久?
他说呆了18年,也曾经离开过,最终又回来。
一分钟后我后悔了……
先是来一个男人,然后来一对情侣,然后又来一个女人,这女人还搬凳坐在画师的附近。
在这么深的夜里!
还有人围观,我像猴子一样,被他们围观着被画师画,二分钟了,他们还不走。唉呀。
我可以帮他们打弹幕吗,他们想说的话一定是:
这猴画的挺像啊,啧啧。
你看这个猴毛,这猴腮,这轮廓真TM像啊。
看这猴的眼镜,还有这猴戴的耳机,真真是像极了。
我卒!
(四)
还没说巧的是什么呢?
巧的是当我羞涩的瑟瑟发抖地强撑着生命体被画完时,我抬头一看,我对面就是白天里参观过的日升昌号呢。
这巧遇真好。
夜里的城,到处是红火的暖暖灯笼。
照耀着个别店门口的酒幡。
有一个打更的老人穿着古时的衣服帽子,像穿越过来的打更人。
路过我,他笑了一下,我也笑了一下,
他问我要合影吗,我笑着说可以啊。
他说道:“白天合影呢一般都收费的,但现在不收你的,多多帮我们宣传一下。”
我说好的,谢谢。
自拍合了三张影,他变了三个手势,笑容满面。
倒是我,像是上不了台面的市井小孩,小家子气十足的只会抿嘴笑。
(五)
喜欢平遥的夜,平遥的城,平遥的街。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却老是突然像被广告插播一样,会想起阜平的夜里,想起那个桥下面的网红广场,那个所谓的广场简陋的似乎只有这四个大字撑腰。
有几个人在那里跳舞唱歌做着直播,曲调跑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但旁边就有江水,晚上的江水声音没有海涨潮时那么大动静和浪花,但让人宁静,又让人感慨。
记得当时我问身边的两个朋友:
“毕业这么多年,有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
她笑着说:“学会了妥协,学会了卑躬屈膝。”
他也笑着说:“还记得刚毕业时很穷啊,但很快乐。现在呢,不但穷还很不快乐。”
我也笑着说:“你们在讲段子呢。”
并没有因此都不作声了,因为有夏天的夜风。
此刻是舒适的。
(六)
深夜弥巷,风往哪里吹?
我的回答是:无所谓。
正如既然随心而动,便有红尘,不如就一切随缘而去吧。
这也许,是旅行的其中一个意义。
(尾)
写在最后的番外:
我的那张在平遥城深夜里画的像,自从当时卷起来,就再也没打开过。
从平遥城回来后,我把它默然地放在老家柜子上面,报纸卷着它,不知道哪天会被家人打开,我猜看到的人一定会笑出来,因为:这画是漫画形态,加上我本人的难看。
额,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