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蓝天

有人说记忆是流年里的花，不曾绚丽，就在风中寂灭，而我却觉得回忆是含泪的微笑。每当我忆起与婆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尽管眼中含着泪花，可嘴角却会露出淡淡的微笑。因为在那段挥之不去的记忆片段里，我收获了温暖收获了爱。

----题记

一.

“昨晚梦里，妈似乎有话要告诉我们，但她只给了我一个背影。”早起，她向先生说了昨夜的梦境。

“你想她了吧。”一边穿衣，先生一边毫不在意地回着她。因为前一阵子他们刚从老家回来，而且老人家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大碍。

不曾想，刚一上班她就接到电话，毫无征兆地，婆婆离开了她。一切来得那么猝不及防，像是心中悬着的某样东西猛地被重物击落，摇摇晃晃滚了几圈，然后静静地蜷缩在角落里。

突然间，她没了思想，只有泪水顺着脸颊大滴大滴地滑落在地，那一刻的先生，如她，无语，只任一颗颗大大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而下，滴在嘴角上、胸前、地上。

二

小叔子年前刚刚结婚，那段时间，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喜悦里，不曾想，离别就这样悄悄发生。

其实离别并不是悄悄的，事先定是有预兆的，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听哥嫂们提及过婆婆的身体状况，只是她太过粗心，没有细心过问，更没有认真去分析过老人家的病情。婆婆就这样被她搁置了一个又一个岁月。

在她的眼里，婆婆的身体是硬朗的，因为每次回去婆婆都会带她去地里摘菜施肥，而且，她的思维还有她的意识不仅清醒而且活跃开明，因为每次回去，婆婆都会交待她很多做人的道理。

种种原因不能返乡奔丧，给哥嫂打电话时问及婆婆离开时的情形，公公接过话筒，嗓音沙哑低沉，他说，你妈也这么大年纪了，早去早享福了，免得多活一天多受一天的罪。那时，她知道自己是不孝的，隔着话筒，她哭得像泪人似的，后来她知道，婆婆离开前是受了罪的，她恨自己没能在婆婆最需要她的时候回去照顾她。

“对不起，对不起……”她哽咽着向天上的婆婆，也是向远在千里之外的公公发出她忏悔的声音。

“孩子，别自责了，这也是命吧，你妈的寿数尽了，就该走了，不哭了，孩子，这样会伤身体的。抽时间常回来看看就好。”电话那头，公公继续劝说着。

或许，她不该在公公面前流露悲伤的，这样反而让耄耋之年的公公更加难过伤心。这个时候她想，她最应该做的是回到公公的身边，陪他说说话，宽慰他因婆婆离开才会有的一颗孤独的心。可是，此时的她，却真的是身不由已，因为那时她的身体里正在育孕着一个新的生命。放下电话，她用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泪水顺着她悲伤的脸颊无声地流了下来，她没有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滑。

三.

记得上次回去时，婆婆神智还是清醒的，只是心绞疼时，脸上痛苦的表情让人心疼得流泪。那天，她扶婆婆上床时，婆婆拉着她的手，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被疼痛折磨的眼睛已经深深地陷进了眼窝里，疼痛过去后，婆婆安详地打量着她，好像有许多的话要告诉她，最后，老人家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她布满厚厚老茧的双手在她的手上抚来摸去。

那次临走时，婆婆把她送到村口，用老泪浑浊的双眼盯着她看了好久好久才说：“没事不要老是回来，来回要花钱，人又累。”那一刻，她硬是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转过身，她跑着离开了婆婆，终于，她不再压抑，由着泪水倾泻而出。

“要个孩子吧。”临走的头天晚上，她给婆婆洗脚时，婆婆微笑着看着她说。

转眼间，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不等人的时光也让她从总感觉自己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变成了中年的妈妈，而婆婆却永远地离开了她。那天，听到婆婆离开的刹那，她感觉眼前一片漆黑，脑中一片空白，仿佛她的思想停止了，只是傻傻地在原地打转。

想起婆婆，她又想起了婆婆家村口的那口老井。婆婆便犹如那口老井，始终以博大的胸怀，向上汩汩地喷涌着甘甜的井水，用自己的辛勤劳作滋养着一家人的生命，滋润着一家人生活得甜甜美美。而长大了的他们如她，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奔向四面八方，又以各种借口极少回家陪伴养育他们长大的她。

四.

婆婆终究是走了，那次永远的别离让她崩溃到了极致，她甚至不敢多想以前和婆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想起她便会潸然泪下，难过不已。

自婆婆离开后，她更是极少回到那片让她触景生情的故土。虽然老屋的沧桑告诉她，人到了一定年龄总是要离开的，但她却始终觉得对婆婆有一种自责和亏欠。她与婆婆的相处就像一场梦，一场永远保存在记忆里的梦，她知道，这场梦将会伴她一生。

此时婆婆于她，她想，她剩下的，也只有一句“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嗟叹了。

婆婆虽然离她远去了，可是，每到五月，每到这个属于母亲的节日，她还是会把婆婆深深地念起，苦苦地想起。

婆婆即像夜空里的星星又像白天的太阳，不管走在哪里，她总是在天上看着我，为我祈福，保佑我平安。婆婆去了，可她给我的温暖却依旧在心。

----后记

2016.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