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一天,我在家里一点儿也没有烦,依旧是看看手机上的今日头条,喝一喝二十元半斤的碎绿茶,睡一睡吱吱乱响的木板床。小儿子也抱着手机玩个游戏,整天都不想撒手。但妻却异常烦闷,鼓动着小儿子去西安游玩,要去看一看大唐不夜城。
小儿子被妻连哄带吓唬地说同意了,我也没话说。于是一家三口开车去西安,路上是我妻一个人开车,我是不会开车的。我不会开车是有理由的,一是我高度近视,红绿灯分的也不清,二是我前几年骑摩托车摔过几大跤,近几年骑电动车又摔过几大跤,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但也留下了心理阴影,怕开车。
正因为是我妻一个人开车去西安,路远,所以要在去西安的路上找个中间站歇上一晚,我在高德地图上找了一个中间站——商洛。又在商洛找了个一百二十元一晚的旅馆,名字叫天金宾馆。
我们到商洛天已黑下来了,看一下时间,八点半。导航已经导到天金宾馆门口,我先下车进宾馆门,见一个中年的老板娘模样的女人坐在前台,我用自己的河南话慢慢地说:“我在网上已经订了房间,车停哪?”那老板娘说:“车有地方停,让他给你领去。”她一指前台前的一个长沙发上,我才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站起身来,我一看他有一米八以上的大个,胖大,光头,光着上身,大裤衩,穿着一双大凉拖。这胖大的汉子说:“走,跟我走!”临出门前他又把本来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白背心快速地穿在了身上。
妻子的车本就没有熄火,小儿子也还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那大汉去右前方车门前一拉车门,见有人在前边坐着,他说:“来,你坐后边。”我一听,不大合适,就说:“你坐后边。”那大汉也不说话,就拉开了后车门,坐了进去。我一犹豫,我想停车的位置不会太远吧?我就不上车了。正在这一刻车走了,我想喊也没有喊。又觉得不放心,就在车后边跟行了有五六十米,左转了一次,过了有两个路口,车走的快,我走的慢,一会儿就跟不上了,连尾灯也看不见了。我有些慌,心里想起了一些刑事案件的场景。但我又想,人跟丢了,但宾馆还在那儿走不了,我就去宾馆那儿等着吧。
我站在街灯明亮的地方,定了定神,从原路返回,走进了宾馆门,来到前台,前台的那个女人说:“来看下身份证。”我岔开话题,不安地说:“停车处怪远哩!”那女人说:“近处停满了,远处才有。”我说:“等一下他们来了再办手续。”我在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才认真地观察了一下这个宾馆,不大,不新,人也不多,空房不少,站在宾馆门口看,灯只亮了一两个房间。
终于,在我念了几百声佛号声之后,他们回来了,那大汉扛着我们的大旅行箱,妻和儿子在后面跟着,我的心终于放下了。我找出身份证,办了入住手续。
但这时候妻却不进宾馆,站在门外,她喊我出来,低声说:“你刚才咋不坐车上?”我知道刚才她心里也一定像我一样害怕。我说:“没想到停车处那么远。”妻又低声说:“我看那个人有点不像好人,你订了房没?不哩换一家吧?”我说:“没事,有我哩,怕啥?!”儿子也说:“你就好在网上看便宜的!”我对妻说:“房间已经订了,再换一家儿也不好停车,现在都九点多了。”在我的坚持下,妻和儿子才勉强同意入住这个宾馆。
我们把行李放在房间后,下楼去吃晚饭,我问老板娘:“哪里有吃饭处?”那个老板娘说:“往右走,就有几家儿。”我们出门后看见了一家,不吃,又走过了两家,才去吃了。离那个天金宾馆远一点,我们感觉似乎更安全一些。
吃过饭,来到了宾馆的房间后,我又认真地看了一下房间,设施有些旧,但淋浴,烧水壶,电视,wifi,空调都有,还行。妻说她不洗澡了,但我洗了。妻还是有些怕,睡前,她特意把门的保险锁看了又看,又搬一把椅子顶住了门,最后又把水果刀放在了枕头下,这才躺下。
夜里,很静,路上的车也很少,但我很晩才睡,不知道几点才睡,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
窗帘缝透过一丝的光,太阳光。天亮了,黑夜过去了,儿子还在睡着,妻也醒了。一夜的担忧没有了,我终于轻松了许多。
等儿子醒了,收拾完毕,我们一起下楼去办手续离开。我这才知道,宾馆昨晚没让交押金,近年也都不收押金了。老板娘还是坐在前台,那大汉光着上身,还躺在前台前的长沙发上,呼呼呼地大睡,大大的肚子一起一伏。
我们去昨晚吃的那家饭馆,我吃了一碗酿皮,没吃过,这是陕西特色,很好吃,十块钱的包子也很好吃。昨晚上吃得也没今早上吃得好,吃得饱。
妻找到了很远的停车的地方,足有一千米远,路边。妻开着我们的车,我们有说有笑,如释重负,一路轻松地向着大唐不夜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