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植物
一
24小时前,我死了
二
我死在一个十字路口,我最熟悉的十字路口。
我以为这一天最早也是五十年后到来,至少等我八十岁的时候,我才会死去。
可是谁也想不到,我竟然就这么死了。
我静静地躺在十字路口,任由头部的血铺满地面,杂糅着碎石子,画出一道不规则的痕迹。
那一瞬间来的太快,我甚至想不起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突然的剧痛袭向全身,然后就没有了意识。不过,从现场状况来看,我应该是被车撞死的吧。
尸体渐渐开始冰冷,血液开始凝固。周围站满了围观的群众,有的直播,有的拍照,闪光灯不断,好在警察已经拉好了警戒线,以防有人破坏现场,也给我的尸体一个安全的距离。
人生,就这样结束了。
三
我叫小植物,自由职业者,从事花艺设计行业多年,负债累累。
生前,勤勤恳恳,本本份份,不行欺骗之事,不做非法勾当,正直,善良,努力,孝顺,却不得善终。
死后,天堂?地狱?还是重入轮回?
大概明白了,“阎王教你三更死,无人留你到五更”!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时间到了,自然就了了,想要多停留一会儿都不可能。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每个人的头上都顶着一串数字,53,65,82,27……
刹那间,我便明白了这串数字所代表的意义,就是他们的寿命。我看着他们一个个严肃而冷漠的表情,忽然觉得他们都好可怜,死亡就在他们的眼前,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四
我死了倒好了,很早以前就想过要死,只是那时候还没有准备好。现在也一样,还没有准备好,突然就死了,倒是帮了我的大忙。
因为准备也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尤其是在面对死亡之前的那一段时间,简直就是煎熬。
我试过,想象过,研究过,但是都以失败而告终。由此,我知道了自己不是一个果断的人,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只是可怜了我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到此处,内心沉痛不已。也许当时没有下定决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似乎,这辈子好像从来都没有准备好过。
上学的时候没有准备好,开始的时候没有准备好,长大的时候没有准备好,创业的时候也没有准备好,现在人生到了终结的时候,依然没有准备好。
有些事突然就发生了,让人措手不及,避不开也逃不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发生了,就像现在这样,我的身体躺在大马路上,而我的灵魂却在空中俯视着他。
五
我被一群白衣人抬上了救护车,身上盖着白布,从头盖到脚。
无需医生证实,死亡已经是铁板钉钉了。肇事的司机早已不见了踪影,然而路口的探头却真实的记录下了一切,随着警察的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我终于知道了自己是如何完成这个抛物线运动的。不过,这些已然不重要了。
家人在接到死亡通知后,于三小时内就到达了医院。父亲沉默着,母亲哀嚎着,我的身体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我知道,这是我与这个世界诀别的开始。
无论之后要去哪里,我都将与这个世界再无关系。
我的朋友,家人,事业,理想,负债,痛苦,等等一切,都将与我无关。
我很快就会消失在他们的世界中,消失在他们的生活中,他们将来不会记得有一个小植物的人在他们的生活中闹腾了一阵子,然后又没了。
他们会越来越少提起我,甚至以后想起我的时候,还会带着这样的疑问,这人是谁啊?
六
死亡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生命死亡,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是社会属性的死亡,从此社会上,再无此人。
被人渐渐遗忘,这是第三步,从此,这个世界上再没有记得你的人。
我从日出,等到日落,等待着最终命运的到来。等待,好像是这辈子做的最多的事情,如果有来生,绝不会再等了。
可是我等了很久,没有上帝来审判我,也没有黑白无常来拘禁我,我默默的等待了24个小时,也没有消失。
我不禁疑惑道,这个梦,也该醒了吧!
七
后来,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