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 火
寒冬的夜晚,室外,寒风呼啸。室内,昏暗的煤油灯下老卞的老伴在纳鞋底。每到冬天,老卞的老伴都要忙着为一家七口做布鞋,纳鞋底经常到深夜,因此每天的早饭都是由老卞来做。
天还未亮,老卞利利索索地穿起衣服。老卞先走进灶房从二梁榜上树枝丫做成的挂钩上取下淘箩,然后走进房间,从泥瓮的深处掏出一半升子米来,随即倒入淘箩。在计划经济时代米可是珍贵的东西,家家户户对米的保管可是一级状态,因此都会把装米用的泥瓮子或陶坛子放在房里。拿好米,老卞又到灶房拿了只木水桶,径直向河边走去。
淘米提水归来,尺四锅被老卞用极少的米和水装得满满的,一切准备妥当,老卞便开始生火烧早饭。走进锅门口,一屁股坐在树根做成的凳子上,此时狭小的锅门口在低矮的灶房里显得更加昏暗。穰草把打好,火柴划动,灶膛里升腾起红红的火苗,映得老卞的脸红彤彤的。怕是拖动穰草的声响惊醒了草丛中的蛐蛐,蛐蛐立即发出响亮的长节奏的鸣声,似是警告:这是我的领地,你别侵入!又似招乎异性:“我在这儿,快来吧!”
俗话说:薄粥尿多,穰草灰多。由于烧早饭前没有先把前一天的草木灰出掉,灶膛里的灰很快就满了,火逐渐变小。为使会变大,老卞用火剪对着草木灰一顿猛扑,灰被压下不少,火又渐旺。一顿忙活加之灶膛辐射出的热量,老卞身上一阵燥热,索性脱去棉袄,上身露出了一件各色新旧不一毛线织成的毛衣,兴许穿的时间长了,毛衣的袖口都已松动,棉袄被随手放在穰草上,继续烧火。殊不知在拿草和向灶膛里揣草的过程中,松动的毛衣线头就像拆毛衣一样一圈一圈地被扯下,慢慢地随着草把一起送入灶膛,而专注于烧火的老卞却浑然不知。
不久,氤氲的水蒸气从锅盖缝隙和周边里冒出,由淡到浓,弥漫了整个灶房,此时的灶房活像个大大的蒸笼。锅里的沸腾声也由弱到强,最后腾起的米汤将锅盖顶起,老卞闻声迅速站起,跑到灶前,用右手掀起锅盖,再看左臂下垂的的毛线头还在哧哧地燃烧,很像是因中弹而急速下坠的战机,尾部拖着长长的烟雾,再看毛衣已然由长袖变为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