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说朴素点就是从小到大的死党,用点华丽点的词叫友谊比天高比海深。
江子是我隔壁村的,幼儿园开始就是一个班级的。那时的幼儿园就是村里随便找的屋子,印象中一个学期换了三处屋子了。每次换校址,我们一帮娃还得搬教具。一直没换过的是幼儿园那位老师,我一度以为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她的学生。一下课我俩就待一起,玩弹珠,跳绳,跳方块…这些流行文化,都少不了他。那会儿江子特别矮,上厕所还老爱比谁尿的远,无疑他从来没胜出过。
一次,老师通知:“明天县防疫站要到学校做体检,大家要准备几件事:1.不能旷课;2.早餐不要吃饭;3.要检查大便,自己从家里带过来。”第二天,江子摸遍身上的所有口袋,皱着眉在努力回忆着,问我:“有没有见到我的大便?”我故作淡定:“没见过,又没跟你坐一起。”没等我说完,哗的一声,他书包里的东西就躺桌上了,翻来覆去的还是没找到,把他快急哭了,“早上明明检查过的”。“走,我去弄点儿给你。”他疑惑地跟着我,“记得带上纸。”我们就去厕所给他来了份新鲜的,这事儿他至今还不知道是我的恶作剧。
初中的时候,住学校跟江子是上下铺,受这么多年的义务教育还是劣根不改,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可闹了。那晚,我俩下自习比较早,回到宿舍洗完澡都还没有睡意。“小海,我的被子不够暖,晚上跟你说吧?”他假惺惺地,边说还边搓着手,向我铺位走来。我也不甘示弱,摆了个亮肌肉的姿势,发狠道:“来呀来呀,我好好给你暖暖身子。”没等我说完,他“呀呜呜”一声狗趴式的跳上床准备压住我,我是早有准备,身子微侧,没等他压实我,一手用力撑起来了个咸鱼翻身式,把他压在了身下。
想不到这小子,个儿小,力气倒不小,趁我找空档挠痒痒的一瞬,脚乱踢乱踹,屁股一拱一拱母猪拱地式,把我顶下了床。我哪肯罢休,没等他得意,对付他猪脚乱踢最好的方法是后背顶着来个哈士奇追尾,一转身又把他压在身下。我对准他的两腰,使劲挠,他哈哈的笑着,身子还不断挣扎,使他的笑声也忽大忽小,好似走调的旋律为我们的“床上运动”伴奏。他也不示弱,空出手来偷袭,我最怕痒了,一痒劲儿就没了,被他拱起来了。见势不妙,我就赶紧掉头,想用脚压住他的手,不料他准备作势要发威,嘴巴张大大的,我脚正好满满塞进他嘴里。这下可好了,他委屈着发起威,两个人在床上奋力翻滚着。突然一声,“喀……”,床板断了,这下没戏完了。
有人说,纯洁的友谊掺不得半点杂质,我俩就是杂质太多了。正是有了这些杂质,我们的友谊才更纯粹。
那一年国庆节,江子跟几个朋友去北京找我玩,他最喜欢跟美景合影了。北京著名景点很多,旅游期间到处人山人海的,上哪儿都是看人,这倒没影响到江子的雅兴,到处合影留念,而且乐此不疲。路上见一陌生美女合影,“来给我拍个照,注意角度哈,”说完悄悄走到美女旁边,比了个剪刀手,还不敢声张,就这样和他的第一个美女合了影。故宫里的游客都来自全国各地,而且美女特多。走到太和殿楼梯下,江子眼冒红光,跃跃欲试,催促道“快快快,来给我拍照。”原来是有一群美女在合影,我赶紧调好相机,给江子记录下这美好时刻。拍好后,我做了个OK的手势,此时又有俩美女上前去合影,便假装正经:“等等,刚才没拍好,再来一张吧”说罢,努努嘴,示意旁边有美女。他一下子就领会,做好姿势……就这里浪费了大半个钟头的时间。在北京的这几天应该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了。
跟江子诸如此类还有一大把,以后再回忆吧。
没曾想已过了而立之年,我们俩也二十几年的友情了。每次回老家,看完父母后就是去他家坐坐。各有各的生活,遇到的事情一言难尽,有时也是静静地坐在一起,一言不发。尽管没有了年少时的闹腾,人生的路上还是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