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出走的青年都保留着一份对故土不变的印象。
仿佛任世界翻天覆地,故乡就像是避世了几个世纪的桃花源,多少年来保持固有的秩序与规律。岁月流转,它一成不变。
这是一份经过美化的记忆。你不可能不知道,街道上的汽车不断扬起漫天尘土,交通也越发恶劣;也不可不知道,初中暗恋的姑娘早已是三个孩子的妈,每天担心的是茶米油盐酱醋茶。
所谓故乡,就是一个不断被摧毁与重塑的过程。扩建,拆迁,计生,买卖,习俗,祭祀,宗祠,轮番上演。
不断有谋生的务工人员迁入,也不断有说着乡音的人出走。
你保留的故乡记忆,都是被两个骗子送到国王面前的衣裳。
我们根本就没有故乡可回,回去也不再是属于我们的土地。
那里冰冷生疏,再没有熟悉的味道,它甚至与其他城市,其他县镇没有任何不同,除了邮编。
Dollar站在太平洋的边上遥望彼岸;我们站在他乡望着故乡。
那里,仅仅是一个符号,大概就如菲茨杰拉德笔下的灯塔绿光。
然而彼岸之美,在于无渡。
一渡就是废土。
到最后,我们都是无地方可去,无归宿之人。
那就真成“a country for no man”,
Tao儿?也成了一句似曾相识的俚语了。
《山河故人》就是拍出了这种“时代坍塌”的华语电影,所以我很喜欢它,说它很好。
同样地,《了不起的盖茨比》最后写道,于是我们继续奋力前行,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直至回到往昔岁月。看,这就是爵士时代的最后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