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越来越怕接到母亲的电话,害怕她突然的关心,害怕她的例行询问,害怕她说的每一句话。
妈妈又打电话过来了,声音很弱,似乎没什么力气,和平时凶悍的嗓门截然相反。
“妈,你咋啦?说话声音有气无力的?”我问。
“人老了,讲话的声音就这样,有一口气没一口气的。”
又来了,每次她的这种话总会让我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你看到我妹发的朋友圈了没?她做的那个东西好看吧?”
“看到了。”母亲不屑的说。
“就那些东西,你阿姨她们都会,哪用得着花钱去学?就知道浪费钱!叫她去考个驾照也不去。”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当初老妹自作主张去学美容的事儿,她还没有释怀。
“驾照以后随时都可以考,她现在还年轻,趁着年轻多学点东西才好,反正都学到现在了,你就让她自己闯一下呗,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呢?你就安心的吃好喝好玩好,保重好身体就好啦。”
“你们现在一个个大了,比我能说,说不过你们了。”
“我们也没指望你们能有啥大出息,一个女孩子,那么拼干嘛?去学个驾照,将来回家找个好人家嫁了,多好。”
“好人家?什么样的人家才是好人家?”我问她,她默言。
“你看,连你也无法确定什么样的人家才是好人家?又何必逼她呢?她还年轻就让她随意去闯呗,说不定闯着闯着就遇到了所谓的好人家呢?”
“你啊,就是操心太多了,反正不管是哪一个,最后她选择走到一起的那一个,她一定会带回家给你们看的嘛。”
“说得好像你现在有一样,这么会说带一个回来给我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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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话真让人无言以对!
硬着头皮,强装着笑容的回了一句“过两年,过两年啊。”
“过两年?你都多大了?再过两年,我怕我就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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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沉默无言。
母亲是个传统的人,18岁听从家里安排嫁给了父亲,两人吵吵闹闹的,也过了这么多年。
在她心里,女孩子就是要嫁人的,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学那么多东西,懂那么多都还不如会点女孩子的手艺来得实在。
自打我和妹妹成年后,她就东家走走,西家窜窜,到处找人帮忙我们说亲事,好像生怕过了这个阶段我们就会没人要了似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急些什么?
近两年因为在外上学,我的情况稍微要比妹妹的好一点,总不再催着我了,妹妹专科毕业后就没在上学了,去了深圳,每年基本上是过年才回家,而她回家后必须面临的麻烦就是母亲给她安排的各种相亲,每次对于妹妹的情况,我也只能深表同情,偶尔劝说,当然,不时也会引火上身,就如同现在。
我不愿意结婚,甚至可以说,我害怕结婚,因为,在她们的身上,我见过了太多的不幸婚姻的无奈,有时候我在想,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幸福婚姻的存在吗?如果有,为什么我没见过?它要怎样才能得到?
我问过她们,“你们真的觉得结婚就是一种解脱和幸福吗?”
她们笑笑,直说我傻,“这世界上哪有解脱的婚姻,不过是每个女人人生的必经阶段罢了,一个女人,由家庭生养长大,到了一定年龄就结婚生孩子,然后相夫教子,这是你作为女孩儿天生的使命。”
呵呵,天生的使命?到底是谁擅自规定的女孩儿的命运,为什么我们女孩儿就只能按照别人规定好的线路走下去,即使是错也必须义无反顾?就因为这一句话,多少女孩儿曾经的梦想葬送在了婚姻的坟墓中!
钱钟书在他的短篇小说《围城》中说道:“婚姻就是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是啊,婚姻可不就是一座围城吗?一旦进去,女人的天地便是家,心里装的也是家,为一个人,守一座城。
可是有多少人是因为爱而心甘情愿走进那座围城,又有多少人是因为“天生”的命运而走进那座围城?在那座围城里,又有多少人是真正的得到了幸福?生而为人,为何我们却要被人如此的操控自己的命运而不能反抗?
母亲的话让我感觉沉重,我想反抗,可是我的反抗却是那么的无力而苍白,我明白,这不是母亲的错,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她不过是其中之一,她又有什么错呢?
在人生的这场游戏中,女人的婚姻从来都是一场豪赌,有的人赢了,有的人输了,可是,我没那个运气,不敢赌………………
也不愿意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