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说:“所谓穷人的孩子,蓬头垢面的在街上转,阔人的孩子,娇声娇气的在家里转,长大了,都在昏天黑地的社会里转,同他们的父亲一样,或者还不如。”
转啊转,有的人转成了陀螺,忘了自己。
有的人,就想转出个活法。
马先勇想当警察。
胡广生想做大做强。
同样是关于尊严的一场博弈,马先勇一个关卡一个线索,靠一杆枪,一颗子弹,赢回尊重。
胡广生,一个关卡一个绝望,一个绝望一个希望,最后被生生压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两只蝼蚁,一场对照,世事残忍。
你听过尊严碎掉的声音吗?
它像烟花一样,嘭——!哗——
胡广生,一个空有理想抱负,满嘴远大前程的人,做事愚蠢不计后果,在好哥们面前当大哥逞英雄,在脆弱的女人面前当男人帮她死,在警察面前先掏枪后失手,后来在本市最盛大的烟花爆竹下将自己的尊严炸成一文不值的碎片。
“他骗老子,他骗老子。”
不过是你胆小罢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一无是处蠢笨的憨批,怎么就那么像自己呢,怎么就那么像在这个世间蝇营狗苟,费尽全部力气去活着的自己呢。
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站在顶峰的能力,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完成梦想,多的是碌碌无为的底层市民,多的是冲破牢笼却固步自封的不得已,多的是走投无路豁出去的一了百了,而那些拼了老命去维护的东西,却还是在小心翼翼的伪装下露出鲜嫩胆小的内里,破罐破摔似的,回不去了。
我们的一生,大多数时候都是将自己放在别人的眼睛里过活,像马依依给马先勇拨开的那枚水煮蛋,像真真拉起大头奔跑的手,像马嘉祺醒来以后看到的“一起走”,更像胡广生想要别人看到出人头地的自己。
将尊严放在别人手中,你想拿回来,就有人可以轻易丢掉。
这样活着,很累。
那真正的好好活着是什么样的呢,是在一次又一次失落的绝望中,学会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和愚蠢,是经历挫折重新回到生活的尘埃里,接受自己的爱脸面和胆小,那个时候,即使全世界都认为你的尊严掉了,你也可以平静坦然如水波微风过境。
但是,我们做不到,起码是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的蝼蚁们做不到。
夕阳西下,胡广生和马嘉祺在天台上望着,胡广生说:“因为没路走了,所以才有了桥。”
将尊严放在别人那儿,你可以说鸡蛋说碎就碎,牵手说放就放,爱情,也可以说溜就溜。但在眼穿心死之时,世界上哪怕是仅仅只得到一人的认同,也能让你在绝境中如临大赦。
所以,我们才能在无名之辈中看到自己,才能为平与不平哭哭笑笑。
正是他们的“伸出手”,才构成了我们无路可走之时的桥。
桥的尽头是什么呢,是不能,却不得已不放过的自己。
人间君臣眷属,蝼蚁何殊。
人间六欲七情,我辈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