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我听到水倒入茶壶。
那是普通,平常,滴落的聲音。
但一下子,我知道你愛我。
前所未闻的事情,愛在倒水聲中聽得見。
早课抄了美國詩人罗伯特·勃莱的詩歌《茶壶》。禅宗有一公案,苏东坡曾与佛印閑談,二人皆盘膝而坐,談到高興處,东坡問佛印:“大師看我像什麽?”佛印應聲回答:“我看居士像一尊金佛。”东坡沾沾自喜,接口道:“我看大師像一坨牛屎。”佛印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理會。佛家講究“佛心自現”“悟心悟性”,也就是説一個人心里有什麽,眼中便會看到什麽。佛印看东坡像尊金佛,是因为他禅悟了,心中有佛便觀人人皆佛;而东坡呢,究竟没有禅悟,他看佛印似牛屎,那心中又會有什麽呢?詩人從水入茶壶的水流聲中听到了“愛”,那詩人心中也一定满满的都是愛。
又是新的一周。转眼上班已經两周了,上周午快放学時,終于得知孩子们發教材了,也就是说上語文課不用再印活頁了。第一單元用了两周的時間还没有收課,其間還穿插着講了两套小题签,抻抻悠悠就一直拖到現在。教材發下來了,應该調整進度,抓紧進入下一個單元了。
上午二、三莭課是大組教研活動時間。每学期例行的一個活動,不过是把学校的教学工作要求和教研組的工作任务传逹給組内同事,有時也會加上一些個人的想法。人过了五十岁或多或少總會有些變化的,有的人顯現出老态,有的人顯現出倦怠,有的人顯現出那麽一種说不出的感觉,總之是我们小的时候或者说是我们年輕時很害怕的那樣一些奘態。年逾五旬,應该不會有逾越本份的妄想了,於我而言,做事的目的和動機較以前更爲單一純粹了。我很害怕被人架在火上烤,那滋味很难受。有些時候真的是發自本心去做一些自己喜欢做并應该做的事儿,真的与他人無关,更与高尚搭不上任何关系。我不过是年龄大了,但我的灵魂依然年輕,我不愿委琐世故地老去,一如我的心一樣,永遠驛動,永遠在遠方!
下午两莭課,一班和二十班两個進度。二十班講文言文《烛之武退秦师》,一班学艾青的詩歌《大堰河我的保姆》,各得其樂。在一班課前依然开講《論語》,孩子们都很努力,效果也非常好,一個半星期了,没有應付了事的,准备得积极而充分。下午在一班上課時,我説,每一莭課前我都非常期待,因爲我不知道鈴响之後站在講臺上的孩子講的會是哪一則《論語》。
晚飯後继续去西城区走步。也許每年的這個時候,天上的雲霞都會呈現出千姿萬狀的形態吧,如果年年如此,那便是忙於冗事匆匆错过。这几日傍晚行走在西城的街路上,總是會非常留意天上的雲霞,或浓,或淡,或絢烂,或墨染,形態萬千。生活如是,人生亦是如此。
全天步行一万七千余步,超过十一公里。
回到家中,冲澡,晚課,流水账,讀书。(看你還能堅持多久!)
晚課抄了《詩經·大雅·常武》: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脩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徐方绎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如虓虎。铺敦淮濆,仍执丑虏。截彼淮浦,王师之所。王旅啴啴,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抄了《論語· 先進第十一11·3》: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悦。”
抄了《禮記·曲禮上第一》:知生者弔,知死者傷。知生而不知死,弔而不傷;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