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正常体温是37摄氏度左右, 一般情况下多一度少一度都在正常范围之内,但是这多出来的1如果不是温度,那将会如何呢?
37℃,这是父亲身体的温度。37℃+1,这却是父爱的温度。
今年暑假,我回到了乌鲁木齐,在乌鲁木齐度过了我的大学的第一个暑假。暑假里为了打发时间,便找了一个兼职做了起来。每天早上十点半上班,下午七点下班。工作算是清闲,只用坐着等客户,有客户了就给他解答一下关于旅游的问题。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暑假,清闲而自在,期间还有两次同学聚会。可以说,这个暑假还不妄我回来一趟。只是我的清闲并不能使我舒心,因为父亲过得并不清闲。
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就知道父亲过得并不清闲。早出晚归,风餐露宿这是常有的事,有时甚至还会有一些“夜不归宿”。这些我都知道!因为他的工作性质就是那么特殊,工作时间不是他能确定的。有时我还没起床,他就已经走了。有时我已经睡了,他还没回来。当然,有时也会天亮才回家。或许,有人认为这是什么机密而高贵的工作。但是,我可以自豪的告诉所有人——他只是个农民,准确的说是个农民工——介于农民和工人之间的中国特有的一个群体之一。
他总是这样,留给我的最多的是背影。一次次记得他离开,离开家,离开我。十几年前到了新疆,打工。那时的我只有三岁,我甚至不记得他当年的样子,但是我记得每天早上他离开我们租的小屋的背影。母亲告诉,他上班去了。就这样,我很多时候熟悉父亲的背影胜过熟悉他的正面。那是一个春天,那年我七岁,到了上学的年纪,我们一家回到了家,老家。然后,我开始上学。我本以为这次不会再有背影,但是他还是留下了一个背影,便又走了。后来,母亲说因为我要上学,所以父亲要出去打工,所以留下的只有背影。我说:“我不想上学了。”她说:“小孩子,不要胡说。”可是,我又能说什么呢?不过,我终于还是见到了父亲,这回不是背影,是他的正面。但是,母亲却再也见不到了,即使是一个背影也没有机会了。
渐渐地,我长大了。我终于知道:每一次的离去是为了更好地相聚,每一个背影里都承载了太多的辛酸和无奈。当那个背影渐渐不再伟岸,当我的肩膀渐渐的可以扛起一点重压之后,我发现这些年的他真的不容易。他的汗水湿润的不仅是他的衣衫,也湿了我的眼眶。他的体温温暖的不仅是他的身体,温暖的还有我的心。而那体温,又何止37℃,或许应该再加一度,这一度不是体温,而是亲情。
37℃+1,当你靠着父亲的背时,才发现这不止是体温。
27号,我离开家的日子,因为学校要开学了。早上睡了个懒觉,中午为家人做了一顿饭,只是吃饭的只有我和弟弟,还有奶奶。下午的我躺在床上休息,等着晚上去坐车。没想到还有点意外收获——经历了一场小小的地震。晚上,便只等上火车就好了。而这就是我一天的生活,平凡而普通的一天里的一个普通人。傍晚时分,老妈买了成品的菜回家来为我践行,而这时父亲也准时的回家了。而他的准时是因为他下午请了假,腾出时间来专门送我去火车站。就是这样简单,他准时回家吃了一顿下午饭。奶奶又是那样,哭哭啼啼的说着写让我似懂非懂的话,什么我这次走了还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不知道他下次还能见到我不?虽然离别,但是我并不伤感,或许是因为年轻吧!没有老人想的那么遥远。
吃饭,和往日一样的平静。出发,准备离别,离开这个家。但是不幸的消息早已传来,倒霉的事情早已发生——水泥厂那块又堵车了。父亲回来的时候就说过了这个消息,所以我们尽量快点吃饭。但是,当我们到了公交车站时还是发现:公路上空无一车,再放眼望去,下面的路上一片红灯,那是汽车的尾灯。看来又堵车了!不过,好在父亲出门前害怕半路堵车,就提前骑着他的自行车。而这关键时刻一辆自行车胜过了宝马奔驰,因为它不怕堵车。父亲骑着车,我坐在车上,行李抱在我的怀里。任凭轻风从我耳旁划过,而我全然不知,因为世界顿时只有我和他。这时,想起我曾经写的一首诗: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父亲/骑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母球/坐在车上/孩子/坐在母亲的怀里。只是这回,车上坐的是我,没有了母亲。我的怀里是行李,没有了孩子。
就这样走,这一次特殊的离别。很少近距离的和父亲在一起,这一次应该算是零距离吧。父亲骑着车,我坐在后面,我的脸离他的背很近很近,甚至听得到他的心跳。父亲的背宽阔,博大。他的背这么多年背负起的不只是我的成长,还有这个家。
在一个上坡的地方,我明显感觉到父亲骑的吃力了,我自觉地跳下了自行车,让他少一点负担。看着父亲汽车远去的背影,渐渐感到,他老了。我默不作声的走完那段上坡路,继续坐在自行车后面,我们就这样向火车站驶去。一路上,我们没有过多的话,我听到的是父亲呼吸的声音,看到的是他的背影,感觉到的是他的体温。终于,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火车站,没有晚点,我还能坐上车。穿越拥挤的人流,经过繁琐的检票,我在人群中寻得父亲的身影,他还看着我,目送我离开。虽然经过了很多次的离别,但是坐着自行车来车站还是第一次,也正是这一次我才发现父亲是那么的慈祥可爱。
37℃+1,当我贴着父亲的背坐在自行车上时,我终于知道这不只是体温。37℃+1,这就是爱。感觉到一个人的温度只要一枝体温计,感受一颗心的温度,或许要用一生。
2012年9月18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