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洪字子源,广陵射阳人,袁绍非常器重他,不管在不在一起,两人都是好友。适逢青州刺史焦和去世,袁绍让臧洪统领青州,以抚慰那里的百姓。臧洪在青州任职二年,州里强盗纷纷离去。袁绍佩服他的才干,派他任东郡太守,治理东武阳。
曹操在雍丘围攻臧洪另一好友张超。张超说:“我所能依靠的只有臧洪了,他应该来救我。”众人都以为袁绍和曹操关系已经缓和,而臧洪很明显地为袁绍所重用,他必定不会毁了自己的前程自招灾祸,远道赶来救援。张超说:“子源是天下有名的义士,他肯定不会背叛原主,恐怕是被袁绍所禁止,来不及赶上援救啊!”臧洪听说张超被围的消息,果然赤着脚边跑边哭,召集了他手下的军队。他又请求袁绍拨给他一部分兵马,以便去救张超,被袁绍拒绝了。张超终于被灭九族。臧洪因此怨恨袁绍,与他断绝了一切往来。袁绍举兵围攻他,历经数年也无结果。
于是袁绍命令臧洪的同乡陈琳给他写信,晓之以个人利害福祸,责之以恩德情义。臧洪复信说:我是一个微末小人,本为主人(袁绍)效劳,窃居大州职掌,主人于我恩深谊厚,我难道忍心反过来与他兵刃相见?每次登城指挥部队,望着主人的旗鼓,回想故友的斡旋,抚弦搦箭,不由得泪流满面。为何呢?自以为辅佐主人,无可悔憾的;主人对我的恩宠,超出别人。在刚受任(主持会盟)之时,发誓要了结天下大事,共尊王室。岂知天子不快,张超的州郡被曹操攻占,郡将像周文王被拘囚牖里的困厄,张超败走陈留,要我出兵援救,攻打曹军。假如我的计划执行得晚,则丧失忠孝的名声,假如拄杖背物而走,则有损交朋友的道义。面对这个矛盾,真是不得已啊!丧失忠孝的名声和亏损交朋友的道义,轻重不同,亲疏各异,故而忍痛割爱宣布绝交。假若主人稍微垂怜故人,对在手下供事的朋友侧座礼让,对因故离去的友人宽宏大量,不去深究,昭信刑戮惩罚以助自己,那我就学吴季札恭让君位的高风亮节,今天也就不会与主人对阵了。但袁绍没有这样做,叫我如何去效仿季札呢?过去,张景明(超)亲自登台歃血盟誓,凭借辞令奔走游说,终于使冀州牧韩馥让出印信,主人得到了冀州地盘。然而,他后来却仅仅因为迎吕布做兖州牧的缘故,转眼之间,不仅未能得到谅解,反遭夷族灭家之祸。吕布为讨伐董卓来投奔请兵,没有得到应允,便告辞离去,这有什么罪过?却反遭围攻,差一点送命。刘子璜为袁绍效命,年岁已大,辞职不得批准,由于惧怕权威而又怀念家人,便说谎请求放还,这可以称得上是有志于忠孝,本无损于袁绍的权威,然而不仅未能得到恩准,反而立即被打死在主人的旌鏣之下。我虽愚笨,又从不能推始预终,由小见大,揣测主人之心,却又怎能说这三个人该死,对他们的惩罚恰如其分呢?其实袁绍也是打算扩充兵力,讨伐仇人,一统泰山以东,担忧士兵们猜疑,无法阻止和劝勉,所以废止君王的命令而推崇承制,敬慕其义而来的人受到欢迎,而离去则遭杀戮。这是为了主人的利益,并非游宦之士的心愿。所以我以前人的遭遇为戒,困守死战。我虽愚蠢之极,也曾听到过君子的言论,这样做,实不是我愿意的,而是主人逼得我不得不如此。大概我之所以背弃国民,下令死守城池,正是以违背君子之道,而不顺从敌国的缘故。因此得罪主人,被围攻多时,而你却又援引这个义理来规劝我,不恰是言辞相同而意思相反吗?这不是君子对待祸福的态度。
袁绍看到臧洪的复信,知道他没有归降的意思,增兵攻城。城被攻破后袁绍生擒了臧洪。袁绍向来与臧洪亲善,排出盛大的仪式,让他手下的将领都来见臧洪,对他说:“臧洪,你为何这样负心呢?今天你服不服?”臧洪撑在地上,瞪大双眼回答:“袁氏几代在汉室做官,四朝之中,有五人位列三公,可以说受恩非浅。现今王室衰弱,你不扶助王室,反而乘机生出非分之想,杀死众多的忠良以树自己的淫威。我亲眼见你称张陈留(邈)为兄,那么我的府君张超就该是你的弟弟,就应齐心协力,为国除害,为何你拥着强大的兵力而看着别人互相残杀呢?可惜臧洪力量不够,不能举刃为天下报仇,又如何能臣服呢?”袁绍原本是爱惜臧洪的,希望他回到自己身边来,可以原谅他,看见臧洪言辞激烈,知道终不会为己所用,于是杀了他。
我只能说袁绍不懂臧洪啊!也不懂政治,政治就是朋友越来越多,敌人越来越少。臧洪是袁绍的下属、本是自己人,闹得最后自己举兵打自己数年无结果,既浪费钱粮兵力又消耗精力时间,有那个功夫不如将钱粮兵力给臧洪去救张超,然后用精力时间发展自身的势力,说不定能将曹操耗在那里,还可能将张超拉过来。袁绍最后还排出盛大的仪式让他手下的将领都来见臧洪,这是连人性都不懂啊!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