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坐在书案前,又觉得无事可做,想起近日来的种种牵绊与无奈,哀叹了几声后,复又拿起一本书胡乱的翻了一通,然也无果、无心,倦怠不已,遂慵慵懒懒的舒缓着身子,准备给你写一封信。
今夜无月,我启灯执笔,为夜幕写下我的执迷不悟,或是难逃的宿命。
窗影里,我知道我的模样,憔悴神伤;我是拥着怎样心绪的人儿啊?如果我能说明一切,我为什么还在顾影彷徨,流连于如此狼藉的夜晚呢?这心扉,像是昨晚那场空濛的山雨,竟然找不到一点实在来填补、来充当快乐的理由。
一只鸟儿在窗外叫了几声后,飞走了。这夜,出奇的静,静得让我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但是,这是你不知道的,是的,你无法知道一个人的心想。这仿佛一出独幕剧,心想有你的参与,至少在台下等了许许多多日子后能与你相视于短暂的光景吧。我奢望着,这念想,像干枯的老潭,张开干裂的双唇等待一场春雨的降临。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遥想远天的夜里,可有一个孤独的影子与我对白?这样的夜,这样的心绪下,城市的所有灯光都在热烈的讨论着、商议着,决定来一场始料未及的预谋,作为这日日夜夜里相思无尽的清算。但这些灯光,这些无眠的灯光,像是喝醉了酒,无谓于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来来往往的车辆。
今夜,我与灯光同醉。
我像一只蛾子一样,以对光和热的追求,想要无限的接近火焰,想要烧出一颗久违不变的真心,用以供奉这些美丽的心灵和朝圣路上的鬼神。
现在已是夜里子夜时分了,我依然独坐案旁,垂下头来,苦苦思量。思想像手里的笔一样,游走在平铺的信纸上和茫茫的无尽的黑夜中;像流浪的诗人,给予世界最美的礼赞。我也想去流浪,去经历痛苦的风沙吹磨打击,去接受一次圣光披露的洗礼。因为,我爱着自己,我爱着自己欲罢还休的执迷不悟,我爱着自己缄默无言的灵魂。
岁月只管流去,我在这许多过去与未来的中间被搅得头昏沉沉的,但又在无比的怀念与无限的期待中颇能以一种恬然闲定的心情打发着这些急景流年。这感觉,像伤口愈合时的痒,那样难以触摸和捉拿,也不忍心去触碰我给自己温柔一刀留下的伤疤。
夜如流水,静静地从头顶泻过,无声无息,只撩拨着发根与肉体接触的敏感。想着生活,想着你在每一个夜晚的灵魂相守,我竟然想一夜之间白头,拄杖迎来明晨的微光。我站在窗前用拙劣的木梳梳理这一夜极长极乱的岁月,看木梳是怎样一根一根把青丝梳成白发,把岁月梳到天涯。然后,我走到夕阳下,走进三月梨花海棠的月下穹庐,带发修行,修得彼世的相偎相依。
不知是谁家早起的母亲,已在这时打开了第一扇木门,要是她看见了我窗花里隐隐的烛光,会不会嗔怪这一夜无眠的人呢?烛火又要尽了,烛泪在书案上凝成一团云,像要下雨的云,而东方的天幕下,怕是又要迎来第一缕微红的山色。睡了吧,这长达如一个世纪的思绪,这浩渺如一亿光年的因果瞬间。
就此作罢,烛尽残红。今天已而将会成为过去,成为回忆。我在暗夜里如马蹄莲,等你今天第一次张目的瞬间,即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