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阳路线是北魏最用心的一路。
前面说,垣崇祖到寿春任职没有多久,如萧道成所料,北魏大军就浩浩荡荡前来。
北魏这路将领是薛安都之子薛道标,北魏本意只是要其配合东西两线作战,但由于北魏东西两线都打得倒了胃口,所以,这一路挑了大梁,文明太后也希望仰仗这一路的战争,挽回声誉。
为此,文明太后还在阵前换帅,让侍中拓跋嘉和太师刘昶统兵南下,直奔寿阳,要求务必打出声势。
据载,前后算来,北魏此次动用步骑兵共二十万,如此算来,刘昶所率的前锋至少三万。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刘昶本不是战场中人,也不是大名士,在北方又被几个公主轮流软了性子,在北魏说来,刘昶首先是宣传机,再是播种机,最后才是战争机。
另一主帅拓跋嘉,此前的历史知名度几乎为零,只是在宗亲矮个子里面拔蒜,他还有点猛将作风。
本人觉得,如果北方真要有心光复南方,至少也要让见过世面、有经验的将领来打,而上面两位几乎从没进战争襁褓,就去打统一的大仗,是北魏没有考虑到么?所以,本人才有上一节说,北魏打胜仗只有一半诚意的说法。
刘昶时年四十八,本性不纯,当初为了活命,丢盔弃甲,放弃门生故吏,带了几个可爱小妾跑到北魏谋生,苏侃等一拨还算经得起战场考验的人本还想跟着主子一起逃奔,他都断然拒绝,撒腿就跑。
此时刘昶已在北魏生活十多年,连续娶了三任北朝公主,是一个比李陵还胡化的人物。而他在北魏,有个一句话描述是“好犬马,爱武事”;一方面,他十分痛苦地表达了对故国的思念,著名经句有,“关山四面绝、故乡几千里”,经常仗剑在手,发誓讨伐南方;一方面,他又无时不刻享受着北魏给他的甜蜜,几个公主加侍女全部收纳,乐队、舞姬无数,面对如此礼遇,他还对人喜怒无常,对慕名投帐下的人没有度量,动辄打骂,让人寒心。
乙浑事件后,他的平常工作差不多就只有喝酒、跳舞、泡妞,人基本废了;到了南方被萧道成篡夺的时候,北魏才想起了他这么一枚棋子可以好好利用,制造反攻的舆论。
于是,文明太后关键诏书,乘着西线大捷、南方虚弱,要刘昶吊民伐罪,征讨南齐。
刘昶听到真要领兵打仗了,一口酒立马醒了,撇开怀中妇女,无奈穿上生锈戎装,滚上马鞍,那就去试试运气吧,毕竟在这里白吃白喝那么多年了,养兵千日,自己又经常发表收复故土的感慨,不能总死皮赖脸吧?他则接受了任务,一路南去。
刘昶在军队本来没威信,带兵也不过是花架子。
在行军中,刘昶为凝聚人心,大打感情牌,如路过母亲住处彭城时,他哭成泪人,还用乐队配合效果,表达自己多么想念南方的亲人,所谓“哀从者众”;到了军所瓜步时候,这里又曾是拓拔焘折戟地方,他又召集军队大声宣扬诉说自己的血泪史,垂泪到天明,想希望各位能同心协力,借此机会,洗刷耻辱,共同杀敌。
而更实实在在的事情是,刘昶在行军过程中和沈攸之类似,就是对士兵十分苛刻,他们还认为战场就是游乐场呢?稍微没有如他意,他就发公子哥的威风,打骂。
当时军主,名士阳固就差点被刘昶搬了脑袋,原因仅仅因为他劝刘昶,你为人严暴,治军甚急,这样带军不好,请改一改。但刘昶根本听不进去,说自己一腔孤愤,志在复国雪恨,你们都不懂主将之痛,叫人军法伺候,所以“三军战栗无敢言者”。
此后,刘昶还自鸣得意,以为军队纪律不错,其实是军队只是对酒囊饭袋没了忠诚。
今后,刘昶再哭,再感伤的时候,军人也是悲哀自己,一起哀伤而已。但他们并没有化愤怒为力量的动力。
刘昶所哭的这些,都只是自己家事,关我们吃瓜小兵啥事?我们是来统一全国的,不是跟您随时哭丧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