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株葡萄藤下,有一个极光国,因为照在这个国家里的阳光总是在快速转动,同极光一般。那里的人们每天只做两件事,迷茫和追极光。
在追逐极光时,每个人的脸上都溢满幸福,每个人身上都充满活力。他们就这样在那个追逐着极光,一圈又一圈,永远不知疲倦。
那是一片暖白色的光,洒在地上的光就像浮在池塘上的牛奶,轻飘飘又沉甸甸。轻于池水,随波逐流,可有可无。沉于饥饿的孩子,即便舔上一口,都是满足的。
他们就是那群饥饿的孩子,狂奔不止只为触碰那暖和的阳光,哪怕只是一瞬间也好。
由于葡萄藤实在太大了,而他们的国家实在太小,因此大部分的时间,他们总是见不到极光。而等待极光的过程又是枯燥且阴郁的,因此整座国家都一片灰茫茫,毫无生气,人们只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棋盘上的棋子。
皮诺是极光国的孩子,他从出生起,便加入到追极光的行列。他是个爱观察的孩子,从懂事开始便一直观察极光,经过了几年的研究,他终于发现极光是有规律可寻的。
“听我说,我们可不能一直坐在这里等极光,我们需要去下一个极光会出现的地方,那样我们就能省下不少时间,也就能有更多的时间享受极光啦。”
他对着灰茫茫的四周大声呐喊,虽然看不见人,但他确信大家都坐着附近呢。由于没有人回应他,皮诺又试着提高了音调。
“请相信我,极光的出现是有规律可寻的。它下一次会出现在27尘度的地方。”
由于地理原因,极光国的四周总是浮着灰尘,且每个地方的灰尘含量都不同,因此他们便以尘度来标识不同的方位。
“极光是神迹,岂是我们可以随意揣度的,这是大不敬!”
“就是,别惹怒了神明,还是静心在这等着神明的福音降临吧。”
四周断续地传来这种质疑的声音,皮诺觉得又气又羞。他决定向所有人证明,他才是对的,极光即便是神迹,那也是有规律的神迹。
“那我们等着看吧,我现在就去那儿等极光。”
说完,皮诺便消失在苍茫的大地之上。四周异常的安静,每个人都能听到他急促的脚步声,有些人在讥笑,有些人在冥思,有些人则在害怕。
经过了一段漫长的等待,极光终于出现了,一束光打在满是灰尘的国度上,尘埃随之无风自舞。死气沉沉的国度再次燃起希望之火,呼喊声犹如一股急流,冲走了所有的悲观和沮丧,随之而来的,是甘之如饴的希望。
他们一路高歌,一路疾行,卷起阵阵尘埃。由于不知道这次极光会何时消失,因此每个人只顾风雨兼程,生怕迟了,便消失了。
当他们最终赶到极光处时,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皮诺早已经在极光的中心位置躺着了。顾不上狂奔不止的疲惫,人们又跑到皮诺身旁。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太不可思议。”
“会不会只是他跑得快,先一步跑过来的呢。”
“他还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跑那么快。”
即便皮诺就在他们面前,人们依旧只敢悄悄地说着各自的猜想,而不敢上前问问这个男孩,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过了,不是吗?我说过极光会出现在这儿,你们应该早点相信我,我是说真的。”
皮诺坐起身,看着眼前这群人上气不接下气,他有了一丝得意。
“那快告诉我们,极光下一次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很多人都向他提出这个问题,确实如此,他们才不关心皮诺是怎么知道的呢,他们只想知道下一次极光在哪儿,至于再下一次,等下次到了那儿再问好了。
“我还不知道呢,这需要算,得看看这次极光多久离开呢。”
皮诺摊开手臂,耸了耸肩,似乎在表示,他也没办法。而那群人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便也讪讪地离开了,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享受这短暂的好时光。
“你能告诉我,时间要怎么算吗?”
一个小女孩从退散的人群中走来,她走到皮诺面前坐下。
“你真想知道?”
皮诺嘟了嘟嘴,倒是没想到真有人对这个感兴趣,他也不懂该怎么解释呢。
“嗯嗯,我觉得这很神奇。”
“哈哈哈,这一点也不神奇!”
皮诺笑了起来,他朝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看过来。原来,皮诺在地上放了一只小甲虫,这种甲虫很怕光,只要放在有光的地方,就会拼命爬。
“所以,你看吧,这一点都不神奇,只要等极光消失之后,看看它爬了多少路,就大概能知道这次极光的时间啦。”
原以为是什么神奇的原理,没想到竟是一只小甲虫,想到这,小女孩忍不住大笑起来。
“其实极光是有周期性的,我正在研究呢,如果这次小甲虫的爬行距离跟去年的一样,那么就可以知道下一个极光在哪儿啦。”
“什么?这么说你把以前的都记下来啦?”
小女孩震惊了,极光一天出现好几次,一年又有那么多天,这哪儿记得住。
“想记的话,总会记住的,我们每天有很多时间没事做,不是吗?”
正说着,极光突然消失了。皮诺迅速抓起甲虫,看着地上那浅浅的痕迹,不禁皱起眉头。
“不对呀,这次为什么这么快。”
皮诺挠了挠头,他实在搞不清。
“快看,极光在那儿。”
四周又传来了人们的欢呼,大家蜂拥而去。
“怎么啦?这次的不对吗?”
小女孩并没有跟着人群一块去追极光,她也想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非常不对,极光消失的时间不对,连出现的时间也不对。从我留意极光开始,还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呢。”
皮诺陷入沉思,小女孩不敢说话,就静静地在皮诺身边站着。而新的极光出现了没一会儿,便再次消失了。过了没多久,极光又一次出现,然后再消失,一直反复着。
随着一阵嘈杂的声响,葡萄藤被拔走了。原本阴暗的地方,瞬间充满了阳光,亮得有些刺眼。有些虫子快速地钻进了土里,它们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就如极光国的居民一样,他们也慌乱了。
后来,听说极光国被沙尘淹没了,只有两个人离开了那儿。而其他人全如棋子一般,一动不动,他们迷失了自己,埋葬在尘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