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艾记
春暖花开,莺飞草长。本是春游好时节,但是由于疫情的缘故,在爷爷家住的这两个月,除了老公采购生活用品外,其他人并未出过门。今天儿子的两位姑妈过来探望爷爷,提起现在正是摘艾叶做艾糍的时候。我积极响应,提议去摘艾叶。姑妈们同意了。
中午,一向吃饭慢吞吞的我吃得比平时快多了,一放下饭碗就积极安排了家务活,主动提醒姑妈们:“我搞掂了,可以出发啰!”于是,三人一辆摩托车出发了。五姑妈威武啊!她开车带着我和四姑妈两人,走街串巷。穿过闹市后,越来越多农田。春风拂面过,多云的天空慢慢有了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久未出门的我觉得很悠闲自在。
我们一路走走停停,或在小河边,或在农田旁,或在小村口,山脚下,边摘边看看农村风景。由于现在农田多用除草剂等物品,艾叶并不多见。即使找到了,也长得矮矮的,稀稀疏疏。好在我的兴趣不只是摘艾叶,更加是想出来放放风。
艾叶摘了是用来做艾糍的。这里的人做艾糍多数是做红豆馅的。比我小时候做的艾糍精致得多,我家做的应该叫艾叶煎饼吧。那时妈妈上班极忙,很多时候要加班。于是,家务活一般由爸爸承包了。但是偶尔在春天,妈妈周末有空了,会带我去工厂附近的农田摘艾叶。那时候,农民没用各样除草剂,农田边的艾叶长得极其茂盛,而且高高大大。现在看到的只是贴着地面长得矮矮的。妈妈带我很容易就摘了不少艾叶,也顺便在各块田边看了农田的风景。于是回家开始下一步工作。艾叶洗净去掉泥沙,焯水去苦涩,切碎加入面粉和红糖,和成面浆,入油锅煎成薄饼。由于艾叶切得不是特别细,焯水后只是稍微清洗,所以做成的艾叶煎饼有点苦味,还可以吃到艾叶的纤维。这种粗糙的质感和淡淡的苦味是我久久不能忘怀的童年滋味。到现在我都很喜欢艾叶的清苦味。
如今的艾叶不似旧时的茂盛模样,当年的母亲如今已老态龙钟。我出生的地方是韶关钢铁厂,在读大学前我一直住在那。以前读书时,曾经去同学家串门。同学的父母下了班,也会和我们聊天。不只一次,同学的父母在知道我是谁家的孩子后,惊讶地说:“你就是罗某某的女儿啊!你妈妈很漂亮的!别人叫她‘白牡丹’。”后头又补充一句:“你长得像你爸。”没错,我家三兄妹皮肤黑,不像妈妈皮肤白。大二的时候陪妈妈回乡,种田的表妹比我白净。黑皮肤的我比表妹更像种地的。
妈妈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很勤快能干。工作忙碌的她回到家手就没歇着。她学习绣花,给我这个独生女儿的衣服裙子绣上许多漂亮的花样。她会做衣服,织毛衣。我们家的衣服都是她用缝纫机自己做,毛衣毛裤毛背心都是她织的。她不仅手巧,人也聪明。无师自通,她自己学会拉二胡。她可以把听过的歌曲,自弹自唱,重新表演出来。这让我佩服不已。她的手也很神奇,掂一下物品就可以将它的重量估计出来,与实际的重量误差在一两之内。这一本事可能是她在工作中需要常常称重锻炼出来的。在单位举行的书法比赛中,妈妈的毛笔字也可以拿到奖项。到我读中学时,妈妈又学会了剪纸,不仅会剪各种形状和花样的红双喜,还会剪各种龙凤呈祥的图案。于是有许多朋友家要办喜事的,就请妈妈帮忙剪纸来装点新房。
绿绿艾叶,红红剪纸……如今老妈妈已不是旧时模样。老年痴呆的她不再干这些活,只爱躺着,也不再美丽……我带孩子去看她时,她甚至不记得外孙是谁。
谨以此文,纪念我美丽聪明能干的母亲,罗桃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