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纷落下,使这北地增添了一份别样的妖娆,大地银装素裹,门前的小溪也被冰封。林声客栈外,一位女子一袭血色罗裙缓缓走来。她的脸上罩了一层面纱,朦朦胧胧之中,有一种虚幻的美感。露在外面的藕臂玉腿,与这纷纷的雪花似乎格格不入却也被衬托地风华绝代,傲然立世.
“这位女客官,您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店小二见这个遗世独立的姑娘也不禁一愣。
“不了,先给我来点吃的吧。”她淡然地说道。
“好嘞客官,您先慢坐。’’小二招呼道,
“一盘翡翠玉萝卜,一碗碎骨羊肉汤,再加两坛天子笑”
“两坛天子笑?”玉清寒一阵疑惑,“这个店小二,怎会对我的酒量拿捏的这么准确?看来这家小店不能小觑。不过话说回来,爹爹此番嘱托我要我注意一个什么客栈来着?到底是什么客栈啊?’’
客栈的厨子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这简简单单的饭菜。在一声吆喝中,小二端着就呈上来了。
玉清寒在小二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一根银针,把饭菜连同那两坛天子笑检验了个遍。那银针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闪耀着锋利的银辉,玉清寒也松了一口气。安心就餐。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一个身形修长,眼神妖冶的男人向这边递来了一个挑逗的手势,还似笑非笑地和旁边的一个人谈论着什么。时不时地看看玉清寒。他宽袍博带,束发当头,手持一把折扇,在冰天雪地的季节优雅地扇着风,一副文人打扮。要不是他的动作太过招摇,也没有人会以为这个人会是一个举止放肆的好色之徒。
玉清寒终于忍不住了,朝那人地地方瞪了瞪。原以为他们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却变本加厉。玉清寒俏脸微红,娇躯被气得乱颤,拳头攥地紧紧的,牙齿咬得吱吱乱响。
“对面的两个人,你们过来!”她一声怒喝,进店的冷若冰霜的气质再也维持不住了,简直要跳起来把那俩货千刀万剐。说着便飞身落到林声坐的地方,以手为刃,劈了过去。
“哈!这小姑娘终于忍不住了吗?还真让人毁形象啊!”林声在飞身跃起的一刹那也不忘调侃一下。
“淫贼,拿命来!”玉清寒伴着一串残影,追着林声而去。
林声为了自己的客栈不被殃及,急速越门而去。
小小年纪脾气不小。林声揶揄道。
客栈外是成片的的松树林,在他们激战的的余波中树冠的积雪纷纷落下,远处的寒鸦被惊起,在残阳的余晖中,两个人影彼此碰撞分离在碰撞再分离。大概过了一刻钟,玉清寒已是气喘吁吁,脸色通红,面颊是斑驳纵横的汗水夹杂着融化的雪水。她俯下身子,在雪地里喘了口气,准备发起另一轮攻势,却被一阵爽朗的声音叫停。
“哈哈哈哈,看来玉润枯那老小子真的培养了个好娃娃啊!”坐在林声旁边的那个紫衣男子这时候已走出屋外,看着大战拍手叫好。他体态匀称,面部棱角分明,厚重的大衣也难掩壮硕的肌肉。尤其是那一双时刻透露锋芒的眼睛,散发着摄人的凶光,那是在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才会有的眼睛,仿佛来自地狱的号召。如果不是那逗趣的话语,估计没人会把一个诙谐大叔和一个杀胚联系起来。
“姓风的,要不是我输了你一杯酒,怎么会和我们的侄女打起来,你这个老狐狸我以后再也不听你忽悠了。”一旁的林声不满的叫道,很顾形象地用手简单地梳理了稍显凌乱的头发,轻松地走到客栈,拿起酒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在一旁的玉清寒就十分纳闷:他们怎么知道爹爹地名字,而且好像很熟。侄女?我不会有这么不靠谱的的叔叔吧!
“不知各位前辈贵姓,似乎与家父渊源颇深,还请告诉晚辈。”玉清寒双手抱拳,行礼致意。
“侄女不妨进店歇息,剩下的我们慢慢道来。”风动莞尔一笑,脸上满是欣慰。
玉清寒也就跟着进了店。
“这位是林声,这林声客栈的老板。我叫风动,江湖散客,不足挂齿。至于你的父亲,玉润枯,和我们两个曾都是可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刺儿头啊!”说罢,风动自嘲地笑了笑。抬起头,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又想起了那个刀光剑影的纷乱时代。一旁的林声这会儿似乎也喝的差不多了,微醺之下将往事娓娓道来:
西风古道边,落日野刹旁。
一个身形瘦弱的男子背着个布包,看着天色已晚,准备在这鬼神之所借宿一宿。
他缓缓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前朝的庙宇,可能战败的缘故,也就慢慢荒芜了。庙中间的佛像早已斑驳不堪,头上更是被蜘蛛网笼罩。
他找了地方坐下,顺便生了火,刚准备拿出布包的书看一会儿,不料两个人影窜了出来。
“啊呀,我就说嘛,这个人肯定会生火!”一个身着黑衣的得意地说道。
“小子,便宜你了”另一个身着紫衣面色和善,眼睛澄澈的少年露出不屑的表情,把一袋碎银两扔向了黑衣少年,
“下次别让我逮住你!”
身形瘦弱的少年先是诧异接着就是满满的无奈。面露疑惑的表情看着这两个少年,问道:
“不知公子贵姓,小生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借宿一宿,不知可否打扰到二位公子。”
他说话的时候非常腼腆,不过语调倒是大方得体,尽显儒雅之风。
“不打扰不打扰,我们就是不会生火,所以就等着,没想到还真的等到了,哈哈!”林声说道。
“又不知公子孤身一人前往何处?”风动问。
“在下正准备进京赶考。”
带着对彼此的提防和好奇,三人一夜未眠,相谈甚欢。待天明的时候相互告辞,就此别过。
那个瘦弱的少年就是玉清寒的父亲玉润枯,现在大名鼎鼎的欲绝堂堂主。当时的他进京赶考不幸落榜了,怀着沮丧的心情归乡之际,与遇上了那两个人,不过再次相遇倒是有几分尴尬。
“风动,你快点先快想办法啊。要不我们就真的被两个强盗卖到黑市了。”
“不还是怨你,睡个觉都不警惕一点,被人家坑了吧!”
“那你咋不警惕一点儿呢,要不是他们用迷魂散,我还真不信咱俩打不过。”
然后就是两人无奈的叹息,被绑的和麻花一样,背靠在一个小庙的柱子上,旁边是一群大盗,生着火烤肉吃。橘红的炉火衬托着两张失落的脸。
玉润枯见小庙里有说话声倒也没有直接进去,在门口张望,随即便发现了被捆成麻花的风动和林声。他看到庙旁的马计从心来,在其中的一匹屁股上用捡来的木棍狠狠地敲了一下。马儿受惊,仰天嘶鸣。在破庙地强盗赶忙跑了出来,玉润枯就从后门溜了进去,用强盗来不及拿起地刀把绳子砍断了。林声二人见此大喜,赶忙抽身起来,准备好好教训一下那些强盗。这时,强盗们也转身回头,骑着马落荒而逃。他们也知道这二人身手不凡,也就知趣的走开。
“有本事别走啊。”林声望着那些离去的背影轻蔑的吼道。
原来林声二人此番跋涉是为了去北荒投军。当时天下纷争不断,战火连天,匪患四起。师出苍梧海的师兄二人在师傅的指示下去北地从军,平定叛乱。后来得知玉润枯落第了,在哀叹之余,他们建议他跟着一起去参军。玉润枯想着反正已经落第了,家里就自己一个人,陆游不还说过:宁为百夫长,胜做一书生嘛。于是也就同意弃笔从戎了。
他们一路来到了北地,在镇国将军的麾下,北御敌寇。玉润枯在军营的历练中也慢慢改掉了内向的性格,身板也越发地挺拔威武。后来他们三个被分到了一个部旅,由于作战勇猛,战功卓著,很快得将军赏识。他们一路高歌猛进,终于在从军的的十二个年头,彻底平定了叛乱,班师回朝。
“后来呢?我爹爹和你们怎么样了?”玉清寒也听得入迷了。
“后来啊,也说来话长了。”风动喝了一口酒,也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由于我和林声本就师出同门,参军一来是师傅的指示,而来也只为救生民于水火,解苍生于倒悬也完全没有封侯为官的打算。而你爹呢,虽说本意是为了考取功名,机缘巧合走向军旅。但是多年的生活也让他淡忘了为官的心思,也就在战争胜利之后谢绝了赏赐。后来我们决定游历天下,却不料在途中惹上了一个大麻烦。”风动低下了头,收起了那张故作轻浮的脸,攥起了拳头,指节被捏地啪啪作响。
“爹爹每次在醉酒之后,都会回忆起当年的事。他好像一直在自责,为自己而惭愧。”玉清寒心有余悸地说道。
“那个老家伙,就因为这个他这几十年都不来见我们,他还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本来一副不正经样地林声表情也变得严肃。
“我们在外游历的时候,途经一个小山村,但是这个小山村却空无一人,可疑的是屋里的瓶瓶罐罐没有落灰,这就说明人是突然不见的。我们在村边勘察了半天,在村子后山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无数村民被吊在树上,他们面露惊恐,七窍流血,脖子上尽是狰狞森然的突起的血管一个个如那空寂的山林一般没有一丝呼吸。整整百十口人呐,其中不乏孩童和老人。我们见过战场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但是当时的场面还是深深震撼了我们。我们把一个个村民的尸体从树上解下来,一个个的安葬在后山的小土丘上,并决定彻查此案。后来在一名行凶者回来的同伴口中得知,噬魂教的少主最近出门历练,这个村子的人只是众多被灭的一个。当时我们刚从北塞回来,不知道这个噬魂教是个什么来头,就一股脑地找上了那个少主,三人合力把他击杀了。没想到,他随侍的人不少绝顶高手,攻击的手段也是相当地邪门诡异。很快就被打得四处逃亡。”风动说道。
“后来呢?”玉清寒紧张地问道,仿佛置身当年地刀光剑影之中。
“我和林声地武功底子比你爹强一点,所以在逃亡的途中也显得不那么艰难,可是你爹他却意外被抓了。我和林声没办法只好向师父求助,可师父他老人家知道我们惹上了噬魂教,态度非常强硬,说什么也不肯帮助我们去救你爹。后来我们无奈,只好只身前去。毕竟寡不敌众,我们很快被打的遍体鳞伤,在外面快被打死的时候,师父带着苍梧海的师兄弟们赶过来了。我们昏厥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苍梧海与噬魂教刀剑交错,滔天的杀伐之气彼此碰撞。
当我们醒来的时候,苍梧海已是穷兵黩武,对面的噬魂教也是强弩之末。这时候,他们拉出来你爹,已被打得伤痕累累,不见人样。他们把你爹作为人质,要求马上退兵。本来师父前来就是怕我二人出事,我们两个都是师父的嫡传弟子,而你爹我们师父本来没想着救。可林声知道后,拖着刚刚从昏迷中走出来的虚弱的的身体。跑到师父那里求情,要求一定要把你爹救出来。”
玉清寒转身对着坐在一旁的林声,站起来又狠狠的跪倒在地上,木质的地板被震地发出
“咚”的一声。她双手做辑,给林声行了个大礼。
“小女子代家父谢过前辈,之前多有不敬,还请责罚。”
林声招了招手,风动也会意地把她扶了起来。
“接下来的我来说吧,我苦苦相逼,师父无奈只好答应去救你爹,苍梧海这次已是损失惨重,师父他就带了所剩不多的人深夜去救你爹。当时的噬魂教教主楚泣魂痛失爱子,看到师父便向他发起了猛攻,带着一种不要命的打法,师父渐渐力不从心。最后他老人家为了掩护你爹他们撤退,献祭了生命,与楚泣魂同归与尽了。由于我们两个人的莽撞,使苍梧海损失了不少的人,更是连作为长老的师父也不幸陨落了。纵使师父能原谅我们,苍梧海也不会,后来我和风动便被逐出了师门。你爹呢,病愈之后始终觉得有愧与我们,便不辞而别,后来在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叫欲绝堂的组织,它广招天下仁人志士,各路英雄豪杰,目的只有一个歼灭天下邪佞恶贼,保民生安泰。后来我们也渐渐地打听到,欲绝堂堂主叫玉润枯。”林声怀着怅然地眼神盯着窗外。
“我们后来也没去找他,他不想见我们总有他的理由,所以我们有在江湖游历攒的银两在这儿开了个小客栈,一方面归隐度日维持开销,另一方面就是等他这个老家伙啊。”风动补充道。
“两位前辈,此番小女子出门,就是为此时而来。家父叫我来寻当年和他出生入死地两个兄弟,他说自己以至薄暮,撒手人寰已近,想在最后地日子见见二位前辈,以解脱多年而来地心病,若能如此,虽死无憾。”
林声和风动背对着玉清寒,看到面对着自己站着的二人,小二的脸色透露出几分吃惊,忽然感觉自己来的有点不合时宜,赶忙转身去招待别的客人去了。
这夜林声召集了客栈的几个伙计,交代了自己最近要出去几天,将店里的事务简单安排了一下,收拾了一下行李,第二天二人便在玉清寒的带领下前往欲绝堂。
远处一座大宅院里,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坐在庭院里晒太阳,他慢慢睁开了惺忪的双眼,一瞬间泪如泉涌。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侍候他的下人关切地问。
“哦,没事,冬天来了,眼睛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