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世上最远的距离,是我在镜中痴痴望着你,而你却不知道我在这里。”
终于又能静静看着她,压抑着心绪起伏,目光代替抚摸,一路由上而下,头发、眼睛、鼻子、嘴唇,贪婪地接触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我是那个她所称卷款而逃消失不见的渣男。
然而她误解了,我从不曾远离她,只是她看不见我;
因为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身体,是个卡在生与死之间的游魂。
那天在酒楼里酒酣耳热之际,斜眼瞧这用着小碗装汤给我醒酒的女孩,竟然眉宇举止间像极了母亲。
我的母亲,倔强坚韧的母亲,在那个男人抛家弃子后独力支撑家计的母亲;
年幼的我常随着当服务员的母亲上工,坐在饭馆墙角的小凳子上,半睡半醒的期待着她偷偷塞一些食物给我。
抿一抿汤水,滋味像极了小时候喝过最鲜美的羹汁;那是我再也没机会从母亲手里接过来的滋味。
我母亲在我15岁就因积劳而过世,虽然留下足够生活与教育的积蓄,
但暴烈青春期的我无法承受失去至亲的悲痛,荒废了学业逐渐走入社会、加入帮派,最后拜师进入千门,在“赌”一字上闯出了名号,在道上越走越远。
然而就算赚到了再多钱,只能在母亲墓前诵禱,却怎么也无法让她享福。
这女孩必然是母亲安排给我的救赎,让我有弥补的机会。
装成屌丝认识女孩不是太难,到底我也曾经在底层摸爬滚打;
但出乎意料的,女孩只是偶尔回老东家帮忙兼职服务员,其实是个本科毕业的项目经理,喜欢谈几率金融经济;
而我的师傅是个统计学博士,把统计学应用在赌博上,取得资金后加上金融杠杆操作获取更大利益,正是我们门派的特长;
因而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看着她谈未来投资时的眼睛,似指引海上迷途的灯塔般光亮,难道我真有福可以脱离幽暗深谷?
这个女孩在生活压力打磨出的坚硬自我外壳下,仍有着善良的内心,不放弃自己、也不放弃对世界的希望。
母亲应该也是这样吧?
我告诉女孩,资金交给我代持,可以帮她投资把钱加倍;
其实以我的财力能力,让她回收百倍千倍都做得到;但并不想吓走她,我希望她把我当成个简单的人,只希望我们之间有简单的幸福。
然而人一向没有简单活着的福分。
在上一次基金对赌上,我的连环套造成某个大势力损失惨重,在从女孩家出来的当天早上,我就被这个势力绑架挟持了。
几天的严刑拷打,我供出了部分账号密码,片体鳞伤后装死,仍被丢入山沟。
晕眩朦胧间见到面目不清的两个阴差奔来,站定后看看我,其中一个却摇摇头说 “还有一股阳气,时候未到。”
时候未到?那我怎么觉得灵魂已经漂移到可以看见伤痕累累的自己?
这样飘呀飘的,既然阴差不拘提,我想去看看女孩;我应该还认得路。
飘到了目的地,却瞧见了倒在地上的女孩,手腕淌出的一地血迹,以及站在一旁等待的两个阴差。
她自杀了?怎么可以!
不知道哪里来的灵感,我扑上前去对着伤口猛吹一口气,心里想着“把我最后一口阳气给你!”
果然有效,女孩腕上喷涌的血嘎然而止。
没来得及高兴,马上感受到阴差的煞气 “既然你拿阳气度人,我就抓你代替!”
背后阴风袭来,我奋力向前一纵,希望可以躲过这一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