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集装箱里藏着一群人
“Hello!这个集装箱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身穿黑色制服的海关官员詹姆斯一边对着货物申报单,一边问李船长。他缉私经验丰富,检查货物时,有时苛刻到挑剔的程度。外国船长与他打交道,心里都有些紧张。
“这个集装箱里,装的是贵国肖纳斯贸易公司预购的东方工艺品。”李船长听到詹姆斯问话,不敢怠慢,立即作答。
“What?东方工艺品?把箱门打开,让我看看是些什么东西?”詹姆斯好奇地把随意抽查的“机会”,给了这个“要命”的集装箱。
“Ok!你们两个,赶快把箱门打开,接受海关检查!”李船长不知道集装箱里的工艺品,早已经被组织偷渡的“蛇头”调了包。
两名水手应声上前。一名水手拿出专用开箱剪,“咔嚓”一下,剪断集装箱门上的铅封铁绳;另一名水手一把拔掉门上的铁插销。
此时,躲藏在集装箱门后的22个“偷渡者”们紧张了。起先,他们只是隐约听到箱外有人说话,知道按照事先计划,货船应该已经到了目的地,心里不免产生高兴。可是,他们在密封的铁门后面,又不能完全听清对话内容,也不知道外面的真实情况,有几个人开始嘀嘀咕咕,变得不安起来。
“嘘……”一个懂英语的男青年先做手势让大家安静,然后将耳朵紧贴在门缝处,细心听了起来。当他听到詹姆斯说,要打开集装箱门,知道再过一会儿,这里马上就要出事,连忙叫大家后退,躲藏在集装箱中部的布帘后面,不要发出一点声响。
“哐啷啷”一阵声响,集装箱大铁门豁然洞开。
“My sky!这……这……这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刚才还悠闲地看着货物舱单的詹姆斯,转眼看到集装箱里,没有常规堆放到门口的货箱,而是一地垃圾时,满脸露出惊讶。“你们虚报舱单,这是违法行为,我要罚你的款!”詹姆斯惊愕后,镇定了情绪,指着李船长的脸大声叫道。
李船长也是一脸的惊讶,听到詹姆斯大声责问,无言以对,非常尴尬。
“我就不相信了,我要进去看看,看一看这集装箱的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方工艺品’!”詹姆斯打开手电筒。
集装箱门口堆满了废纸箱片、塑料瓶子和黑白塑料袋等垃圾。詹姆斯小心翼翼地避开垃圾,走到集装箱半腰处,一把扯下吊着的布帘。“哇!”眼前的情景,让詹姆斯倒吸一口凉气。他没有想到,布帘的后面,竟然站着密密麻麻一群人。
这群人与詹姆斯的目光,对视了仅仅几秒钟,领头的小青年拔腿冲向门口,其他男女立即紧跟其后。
詹姆斯猝不及防,被人群推挤得朝后一仰,四脚朝天地跌倒在垃圾堆上。
“偷渡者”们冲出集装箱大铁门后,立即分散开来:有的直接冲向楼梯,攀到上层楼面;有的躲藏在其它集装箱后面,只是一眨眼工夫,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詹姆斯立即拿出对讲机,向移民警察宝格林紧急呼叫报警。宝格林闻讯快步赶来,听完詹姆斯讲述后,立即冲着对讲机,“叽哩哇啦”地连声呼叫同伴。不一会功夫,分散在货船各个楼层的海关官员和移民警察,先后赶到事发地点。移民警察拔出左轮手枪,低着身体,摆出战斗队型,从货船的顶层往下,逐层开展搜捕。1个小时后,躲藏在货船各个角落,却无路可逃的偷渡者们,被先后带上甲板。经过现场一一询问,宝格林将这个群体藏匿集装箱偷渡入境的违法情况,连同现场照片,上报给海关与移民执法总局。
二、锁定第一个犯罪嫌疑人
姜处长看着海关与移民执法局的传真通报,大脑陷入沉思。他并不是因为领导下达了限期破案的命令,感到压力重大,而是觉得通报正文只有区区300字,内容实在太少,找不到一条有价值的破案线索。姜处长将目光移到了通报的三个附件上。他看到,第一件是22名偷渡者的汉语拼音姓名,知道是编造的假名,不想在姓名甄别上,浪费有限警力。姜处长接着看到,第二件是集装箱的内部照片,认为这可以作为调查取证的重要依据。他的目光停留在第三件附件上,看着托运集装箱单位和承运船务公司的名称,觉得这应该就是破案的突破口。
姜处长马上召集手下侦查员开会,并将所有人手分成三组:自己带领第一组侦查员,调查涉案单位和人员;第二组由小童侦查员负责,开展调查取证工作;第三组由小张侦查员带队,专门负责抓捕工作。
“114查号台吗?请协查一下‘群益’工艺品公司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小李侦查员在第一时间,拨通了查询电话。
“你要查询的单位,没有登记过电话号码,本台没有它们的地址。”
姜处长知道,“群益”工艺品公司属于违法单位,肯定事先做好了逃避警方追查的伪装。他想,负责承运集装箱的“怡峰”船务公司的信息,应该不会造假,只要找到该船务公司办理违法集装箱业务的工作人员,就一定能够发现“群益”工艺品公司托运人的蛛丝马迹。
当天晚上,“怡峰”船务公司的领导,将李一峰紧急叫到单位。李一峰见是侦查员需要了解自己近期工作情况,连忙拿出登记本。姜处长在登记本上数十个托运单位里,发现了“群益”工艺品公司的名字。
李一峰回忆,“群益”工艺品公司前来办理托运业务的人叫郡兰花。他回忆起当时的两个细节:一个是郡小姐讲话有明显的南方口音;另一个是郡小姐没有名片,在他的登记本上,写下了联系方式。
姜处长立即按图索骥拨通电话,听到对方回答是“鸿运”宾馆的“商务中心”后,立即率员赶了过去。“商务中心”接待小姐查了登记本后,告诉姜处长,郡小姐先后在“商务中心”发过3次传真。姜处长推测,郡小姐多数住在宾馆。他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郡小姐应该在宾馆的住宿登记本上留下记录,在总台的监控录像里留下身影。
果然,姜处长查到了郡兰花的身份信息。同时,他通过监控视频回放,看到了郡兰花是一个20多岁,丹凤眼,瘦高个子,染着一头棕色头发的女青年。姜处长继续追踪郡兰花踪影,看到她与住宾馆的几个南方男女关系密切,行踪鬼祟。他推断,这些人是一个团伙。
深夜,协查郡兰花的通报,紧急发往外省公安厅。没多久,当地警方回复,郡兰花就读中专物流专业,毕业后经人介绍,进入当地一家船务公司从事报关工作,对船务运输业务比较熟悉。
至此,犯罪嫌疑人郡兰花的外围情况已经基本调查清楚。她在联系集装箱货运时,暴露了自己的蛛丝马迹,第一个浮出水面。
三、找到运输的车辆和驾驶员
就在姜处长带领第一组的侦查员,查找郡兰花下落的时候,第二组的小童和侦查员们,同步开展寻找违法证据的工作。
22个人藏在密封的集装箱里15天,不仅吃,需要食物和饮水;而且睡,需要毯子和棉被,这两样东西,需要的数量还不少。那么,这么多人和生活物资,是怎么装进集装箱里的?显然,交通工具必不可少。小童仔细琢磨案情后,将小组侦查员一分为二:2个联系小型客运公司;2个联系大型货运公司。
“同志,请问,你们是客运公司吗?最近,贵公司有没有接过运输20多人的单子?”侦察员根据电话黄页本上,登记的电话号码,耐心询问起来。
“不好意思,最近,我们没有做过这种业务。我们公司只有小面包车,只做10人以下的生意。你说的是大客车的单子,我们不会做。”一个小型客运公司的调度员回答。
“哦,对不起。”侦查员听到对方的回答,遗憾地放下话筒。
“……你问的是20多人的单子吗……是的……是的……我们最近是接到过这样一笔业务。”终于,“南海”客运公司的调度员告诉侦查员,公司里的一辆旅游“大巴”,曾经到“蓝天”宾馆,接过20多人。
“您还知道些什么其它情况?”侦查员希望获得更多情况。
“我听当班司机回来后说,乘客都是些皮肤稍黑的外地南方人,随身带着大包小包,像是出差旅游的。可是,他们前往的目的地,却不是市区、郊区的旅游景点,而是人烟稀少没有风景可看的‘海滩’农村仓库。”
小童与侦察员马上驾车,迅速赶往“蓝天”宾馆。小童在总台的住宿登记本上,看到22个南方人都是一起办理住宿登记和退房手续。
“偷渡团伙成员不与偷渡人员住在同一宾馆,应该是为了避人耳目。但是,他们为了联络方便,两个住宿点的距离,肯定不会相隔太远。”小童的调查结果,印证了姜处长的预判。
“请问,前几天到‘海滩’农村仓库运输工艺品集装箱的,是你吗?”根据“怡峰”船务公司李一峰提供“是驾驶员贾一岭,从‘海滩’农村仓库,运来那只集装箱”的线索,小李等侦查员在港区码头值班室里,向口叼香烟的年轻驾驶员问道。
“是的,没错,这个工艺品集装箱是我负责装运的……”贾一岭看到侦查员的工作证后,有些紧张,连忙掐灭香烟。
“你能肯定集装箱里装着的都是工艺品吗?”小李侦查员接着发问。
“是……的……”贾一岭回答,但是,话语有些拖泥带水。
“你回忆一下,不要急着回答,再仔细想一想。”小李侦查员看着贾一岭的眼睛,鼓励道。
“我……我大多数时间,在仓库现场,只有在吃饭的时候,稍微离开了一会儿……”贾一岭回忆起,当时,在“海滩”农村仓库装运集装箱时,是一个年轻小姐引他到4号仓库。他看到仓库周围站着一群外地南方人。后来,被这个小姐热情地拉到餐馆吃饭。贾一岭做梦也不会想到,就在他吃饭的时间里,22个人,连同所有的生活物资,被全部装进了集装箱。
四、在仓库找到作案痕迹
小童侦查员在搜索“海滩”农村仓库时,想起海关与移民执法总局传真通报的第三个附件上,印着一张打开门的集装箱全景照片,箱子的底部,隐约可以看到几个洞。他知道,货轮集装箱运输是露天、走海路,一路上会遇到风浪考验,所以,集装箱制作都会考虑海水、雨水侵袭因素,采用密封处理,不可能在箱子上面打洞。小童推测,违法集装箱底部有洞,很可能是偷渡者用钻洞的办法,解决箱内人员有足够氧气的问题。
然而,这样的推测必须要有证据来支撑!小童一边想一边在堆放集装箱的场地上来回走动。突然,他看到地面的砖缝里,有一小摊碎屑。小童弯下腰用手指夹住碎屑轻轻一捏,发现是非常扎手的铁屑。他马上查看四周地面,又看见几摊铁屑。小童明白,这些铁屑应该是集装箱钻孔时留下的。他将铁屑的位置用粉笔标出来,发现与传真通报附件照片上的洞眼位置完全一致。小童将目光移到仓库墙壁,看到墙上有一个电源插座。他知道,这个插座可以供电钻钻洞所用。小童继续搜索。他看到仓库的墙角边,有一堆白色的东西。
这是一些撕碎了的白色纸片。小童第一眼看到这些碎纸片,脑子立即复杂了起来。他想,如果这些碎纸是自一张废纸的话,一般人的处理方式,往往是随手一扔,最多揉成一团后丢弃。那么,为什么它会被撕得那样粉碎呢?小童觉得:纸上不仅留有当事人写下的信息,而且当事人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这些信息,做了撕碎处理。
小童低下身体翻看纸片。他看到绝大多数纸片,都是空白的,只有五六张上,写着一些阿拉伯数字和零星的中文字。其中,有的纸片上的数字和文字,似乎被有意撕成两半。他意识到,这些纸片可能对破案有用,于是,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装进了证据袋。
2个小时后,这堆碎纸被细心底还原成一张纸。在纸的中间,赫然写着三组阿拉伯数字,后面都紧跟着一个潦草的中文字。
“大家请过来,认真地看一看,纸上面写着的都是些什么!”小童招呼侦查员们一起辨认。
“……这是一组阿拉伯数字……连起来有11个……极有可能是移动手机号码……”一个侦查员说。
“对的……另外两组数字全部是八位数……没有一个‘0’字开头的……应该是两个固定电话号码……”另一个侦查员表示赞同。
“如果电话后面是4个之内中文字的话,就应该是机主的姓名。”又一个侦查员发表分析意见。
“现在看来,这张纸片上记录的,很有可能是偷渡团伙里的3个成员的联系方式!”小童将大家的意见作了归拢。他告诉大家,在这三组潦草的数字里面,有一个是他掌握的对象的信息,而另外两组数字,很可能是嫌疑对象的信息。
五、郡兰花和杜金鑫先后到案
偷渡违法犯罪嫌疑对象已经冒出4个。小张等侦查员立即开会研究抓捕工作,其中着重做好两项:一是商请当地警方24小时监控郡兰花动向;二是对在“海滩”农村仓库现场碎纸片里认出的杜金鑫,实施抓捕。
小乡村东头的河边,有几排低矮的平房。小张查看了门牌号码后,敲响了郡兰花家的房门。
郡兰花打开门,听到来人说是公安局的,面容立即变成土色。她在密不透风的警车里,向侦查员哭诉,家里的经济条件实在困难,自己中专毕业后,一直没有找到像样工作,后来,经杜金鑫介绍,做了他们公司的业务员,结果登上了这条组织偷渡的“贼船”。郡兰花不仅交代了自己的全部违法行为,还供出了另外几个组织偷渡的“帮手”和专门向她发号施令的“上线”杜金鑫的情况。
很快,郡兰花交代的几个偷渡爪牙先后被抓捕归案,然而,杜金鑫却像是听到了风声,遁入了一个居民小区,不见了踪影。
“居民同志,最近这块地区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的案件,希望大家注意自我保护。同时,也希望大家能够配合警方工作,若有外来人员到访,一定要让他(们)到派出所登记。”在当地派出所的密切配合下,杜金鑫可能落脚的居民楼已经掌握,但是,还不知道他究竟在那一家。当地户籍民警脑子一转,想出了挨家挨户公开登门宣传的办法。
一楼、二楼、三楼、四楼,户籍警陪着侦查员一层一层地走上楼,一间一间地敲响门,可是,上层就是顶楼了,还是没有发现杜金鑫的踪影。
叮咚……叮咚……民警冷静按响501室的门铃。
“是谁在外面?!”房间里的人好像很不耐烦。
“我们是公安派出所的,上门宣传反抢劫的事情。”小张听出房间里发出的声音粗声粗气,下意识地感觉这间房间可能有问题。
“我们知道了,会注意的!”听到外面的人报出警察身份,门内“稀里哗啦”的麻将洗牌声嘎然停止。
“请打开房门,我们今天不是来查赌的,而是有些宣传资料要发给你们!”小张耐心劝说。
“那好吧,来了。”房间里面的人,似乎松了一口气。“吱哑”一声打开房门,“我们没有赌博,就是大家高兴,小弄弄,一起玩玩。”
“最近,这里发生了外来人员入室抢劫的案件,你们这里有没有外来人员啊?来了,可要登记啊。”户籍民警说话时,发现牌桌上只坐着3个人。
“来了1个本地的老乡,不是外地的。”开门者看见户籍民警盯着牌桌上的空位子看,马上解释。
“我不是外地的,是他们本地的老朋友。”杜金鑫听到警察家访是查外地的人,放心地从厕所间里走了出来,嘴里叼着烟,坐在牌桌的空位上。
“杜金鑫!”小张听出对方说的是南方话,嘴里说出3个字,眼睛盯住对方。
“哎……”杜金鑫没有防备,应声而答。他抬头看了小张一眼,只是,目光与小张对上后,马上心虚地移开了。
杜金鑫明白,自己已经被侦查员“盯”上。他想站起身来,却被按在座位上。杜金鑫只能停止挣扎,脑袋完全耷拉了下来。他的几个老乡朋友看了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都变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经过姜处长连夜突击审讯,杜金鑫终于交代,自己在偷渡团伙里负责联络、管理和财务,老板的名字叫蒋有才。杜金鑫还神秘兮兮地告诉姜处长,有一次,听到老板说起,他有一个“外面”的老板“帮忙”。杜金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央求姜处长说,自己是个打工的,一定戴罪立功,希望政府给予宽大处理。
六、追捕国内“蛇头”蒋有才
杜金鑫的交代,使这起偷渡案件的脉络变得逐渐清晰起来,也使潜在水里暗地操纵偷渡的“蛇头”蒋有才,浮出了水面。姜处长针对蒋有才有“三进宫”经历,具有一定反侦察能力的情况,设计了一个陷阱:让杜金鑫通知蒋有才到宾馆商量偷渡事情,然后,伺机实施抓捕。
“蒋老板,我有重要的消息,向你当面报告……”“蒋老板,那批偷渡出境的‘马仔’的钱,要不要现在收……”“蒋老板,你人现在哪里……我能不能到你那里去……”
然而,任凭杜金鑫如何变着花样抛出诱饵,蒋有才就是模棱两可地没有答应与他直接见面。原来,蒋有才已经在互联网国外新闻栏目上,看到了“22名中国偷渡者被拘留”的消息。他的大脑也因此变得异常警觉,对谁也都不再相信。
姜处长苦心设计的抓捕圈套,让侦查员们白白守候了3天。
蒋有才渐渐脱离了侦查员的视线范围。
然而,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痕迹,逃不过猎人的眼睛。终于有一天傍晚,一名群众举报,蒋有才在“天杉山”脚下的一个私人山庄里出现。
姜处长立即带领侦查员前往抓捕。几个侦查员悄无声息地埋伏在山庄四周,将蒋有才可能逃跑的道路,堵得严严实实。小张等3名侦查员在当地刑警陪同下,走进了山庄。
“里面的师傅,请开门!我们找人有事!”侦查员隐蔽在山庄铁门左右两侧,刑警按响了门铃。
“外面是什么人,大清早的来找谁呀?”应声开门的门卫,看见敲门的是陌生人,一脸狐疑。
“不要出声,我们是警察办案!”小张亮出身份,“请你带我们上楼,指出蒋有才住的房间,不要惊动里面的人!”
“一定,一定!”门卫见是警察,知道要出事了,连忙带路。
电梯到三楼,门卫指着一间套房,小声音告诉小张,“这就是蒋有才住的房间,里面还住着一个女人。”
小张立即拔出手枪,让侦查员摆好战斗队形后,示意门卫上前敲门。
“蒋老板,蒋老板,开开门。”门卫一边敲门,一边喊话。
“这么早的,什么事情?”过了好大一会儿,蒋有才打着哈欠开了房门,隔着铁门问门卫。
“有3个人,说是与你约好的,来找你谈‘生意’。”门卫按照侦查员的事先布置回答。
“他们是些什么人?人呢?”蒋有才听门卫说,来人是找他做“生意”的,起先还以为是自己做偷渡多年,名声传到了外面,但是,转念一想,最近的偷渡刚刚出事,还是谨慎一点,不能轻信不认识的人。
“蒋老板,是我们找你啊!我们有一笔‘生意’,想与你合作,大家一起赚钱!”小张见蒋有才没有打开铁门的意思,想着法子哄骗他。
“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你们到我这里来找我做什么生意?我可不是经商的。”蒋有才非常警觉,连抛两个问题试探对方。
“你忘记啦,我们去年还刚刚合作过一次!我帮你介绍过几个‘人头生意’!”小张继续给蒋有才灌“迷魂汤”。
“你们会不会是警察?是来给我放‘倒钩’的!”蒋有才眼睛盯着小张进一步试探。
“蒋老板,你多心了,你看,我们那里像警察?”小张不露声色。
然而,蒋有才毕竟与警察打过多次交道。他看到小张说话沉稳老练,不露破绽,感到了警察的特有气息。蒋有才觉得不对劲。
“你们是警察!你们是便衣警察!”蒋有才越想越害怕,顾不得关上房门,着急地转身从床下拿出一双球鞋快速套在脚上,一抬腿从后窗跳了出去。
三楼窗口是二楼阳台。蒋有才落地的一刹那,吸气收腿,顺着惯性,一个前滚翻后站起身体,又纵身跳到紧挨着的屋顶上,顺着房顶脊梁,跳到了其它楼房院子里。
“快!快!快!赶快通知外围,拦住跳楼的蒋有才!”小张看见蒋有才跳窗,马上吩咐同伴,自己全力撞向铁门。
就这样,蒋有才凭借年青力壮,熟悉当地地形的有利条件,不顾一切亡命出逃。他三转二拐,循入黑幕。蒋有才突然听到前面传来急急脚步声,连忙躲进灌木丛中。他看到几个警察亮着电筒,在自己面前冲过。蒋有才在黑暗里大气不出地潜伏了几分钟后,见周围没有了一点声响和一个身影,悄悄钻出身来一个箭步冲到路边,拔腿跨越壕沟,一头扎进了“天杉”山下的树林里。
蒋有才侥幸逃脱侦查员的抓捕后,心惊肉跳地东躲西藏起来。一个月后,他见外面没有了多大动静,以为警方已经放松对他抓捕,终于熬不住寂寞,悄悄到一家歌舞厅鬼混起来。
蒋有才在娱乐场所出现的消息,在第一时间里,传入了警方的耳朵。
“蒋有才,这次,我看你往那里逃!”姜处长堵住了卡拉OK歌厅的唯一出入口。
七、境外“蛇头”落网
在姜处长的严肃审讯和政策感召的双重作用下,蒋有才除了供述自己的违法犯罪行为外,还交代出境外“蛇头”吴京东的一些情况。
侦查员根据线索追查发现,吴京东早年被批准境外定居,但是,仍然常回原籍与妻儿同住,两年前,曾因偷渡案件有牵连,受到处理。侦查员调查还发现,吴京东是老来得子,把儿子当作掌上明珠。姜处长据此推断,吴京东潜逃期间,一定会与家人联系。果然,侦查员发现,吴京东在儿子生日,通过电脑“QQ空间”与家人取得联系。
当晚7时半,天已漆黑。吴京东将帽檐压低,让人看不见脸。他见没人跟踪,向右一拐,进入“和众”网吧。“和众”网吧里有网上聊天场所,来这里上网“冲浪”的人比较多。吴京东找了一个里边靠墙,能够看到服务台动静的单人位置坐了下去。他打开浏览器,填上自己的“QQ”号码后,迫不及待地按下了回车键。吴京东看见老婆站在儿子的身后,正看着儿子打游戏,心里不禁一阵激动。
宝贝儿子啊,今天是你的生日,老爸却只能躲在外面,不能到家给你一起祝贺!都是那些偷渡“马仔”没有福气,船都到了目的地,却还是被发现逮住了。要不是这样,我今天不仅可以安心坐在你身边,陪你打游戏,而且,“金卡”里面肯定会增加七位数的存款,到那时,你想买任何东西,我都会答应你!可是,现在没戏了,事情败露了,想必警察一定在调查,说不定已经查到你老爸头上了!所以,我只能非常小心,不能到家来看你了!吴京东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儿子的形象,双手迅速打出了一行文字。
就在吴京东沉浸在与儿子屏幕对话时,姜处长带着侦查员,与当地警方一起,将“和众”网吧团团包围了起来。
吴京东与妻儿交流甚欢,突然,他瞥见有几个人来到服务台,与服务员说了几句话后进入网吧。他发现,这些人的目光不是在寻找空位,而是关注打游戏人的面孔。吴京东意识到,这些人不是来玩游戏的,立即起身。他与侦查员面对面走近,心脏不禁狂跳起来。吴京东尽量控制住自己情绪,慢慢地走向服务台。
“服务员,买单。”吴京东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服务员按规定要求。
“给你。”吴京东从西装内袋取出证件。
“你这是境外通行证啊!”也许是服务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证件,仰或是他对境外身份有种莫名崇拜,所有,看到这本证件后,有些惊讶。
守在网吧门口的侦查员,听到服务员的话语,在他将证件交还吴京东的当口,一把先将它夺到手。
“哎,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抢我的证件!”吴京东一惊,转而大声叫唤起来。
侦查员没有理睬,翻开证件,查看上面的姓名。
吴京东急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将要暴露,连忙冲上前去,抓住侦查员的衣领,想要夺回自己的证件。
“我是警察,吴京东,不许动!”说时迟那时快,侦查员看到证件姓名栏上写着“吴京东”三个字后,反身一把抓住吴京东的右手。
吴京东想反抗,但是,马上放弃了。他已经感觉到了侦查员双手的强劲拧力,疼得“哇哇”大叫起来。
姜处长等侦查员听到声音,立即跑了过来。
“吴京东,你给我老实一点。你再敢动一动,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姜处长拿出随身携带的手铐,“咔嚓”一下扣在吴京东的两个手腕上。
八、蒋、吴在拘留所里密谋“偷渡”
时光倒流到了两年前。“蛇头”蒋有才因为组织偷渡案发,被当地警方关进拘留所。
“哎,朋友,不要那么垂头丧气的样子好不好,看了就让人感到丧气!你到底是犯了什么‘事’给弄进来的?”在拘留所里,蒋有才张口问了睡在身旁的同监犯。他发现,这个男人进了拘留所已经几天了,一直都是一声不吭的,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吴京东看了看蒋有才,没好气地反问道。
“我吗,说出来,要吓你一跳!”也许是蒋有才在拘留所里没有人可以说话,实在太闷气了,所以,故意卖关子。
“你说说,让我听听,长长见识!”吴京东看着蒋有才嘲笑道。
“我是一个‘蛇头’!你知道‘蛇头’是干什么的吗?”蒋有才的手做出蛇头状,两眼睁得大大的,冲着吴京东说道,像是要把他吃了似的。
蛇头?这不是同行吗?吴京东心里自问自答。
蒋有才不知道,吴京东的“蛇龄”不比自己短,而且做成过几笔大“生意”,赚了不少钱。
“啊,啊,那,我俩还是同行啊!”吴京东精神一振,感到在拘留所里遇到了一个“知己”。
吴京东听着蒋有才添油加醋吹嘘自己做偷渡“生意”时,眼前也出现了自己做成“生意”后,数钱的高兴情景。他这次案发身陷囹圄,脑子里在琢磨失手的原因。吴京东在拘留所里,表面对管教口服心服,表示认罪改造的样子,实际上是劣性不改,脑子里想的全是一旦出去了,如何更加隐蔽更加疯狂地组织偷渡赚取黑心钱的计划。
“啊,你有境外身份?”蒋有才听到吴京东说,已经从原籍移居境外,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他知道,境外身份在国内还是很吃香的。过去,蒋有才也曾经托人代办过移民申请手续,可是,到了后来,钱扔掉不少,事情却没有办成功。只是,这次移民失败经历,让他看到了移民市场的赚钱前景,于是,一头扎进了这潭“浑水池”。蒋有才深知,做偷渡“生意”,境外有人接应、安排是关键。
“你以为我在吹牛?出去后,我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境外身份证!”吴京东见蒋有才没有了声音,故意刺激他。
“我相信!我怎么会不相信呢!您是一个境外人,您比我见多识广!今后,您就是我的老大,一切都听您的!今后这档‘生意’我们这样分工:我在国内负责物色、招收、运送‘马仔’;您在境外,接应、安排人员在国外的工作、住宿,您看这样行不行?”此时,蒋有才已经对吴京东佩服得五体投地,表示“生意”做成后,利润“四六”分成,老大拿六成!
蒋有才和吴京东走出拘留所后,立即着手筹建“移民海外”服务公司。蒋有才找了间门面房,吴京东投入了资金。在向当地工商部门登记注册时,吴京东任董事长及法人,蒋有才做总经理,管理实际业务。蒋有才先是找到杜金鑫,让他物色“可靠”、会“办事”的人,担任业务员,组成了一个松散的偷渡组织。蒋有才为了扩大经营,还打出“先期偷渡费用由公司垫付,等到偷渡成功抵达目的地后,才收取费用”的招牌,不仅让偷渡者和家人放了心,而且吸引了不少潜在的偷渡者。
只是,组织偷渡违反了《刑法》,多行不义必自毙!偷渡外国的“马仔”被抓的消息曝光后,“蛇头”吴京东和蒋有才,立刻像见不得亮光的老鼠一样,成天东躲西藏了起来。然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在警方锲而不舍和英勇机智的调查、追踪下,吴京东、蒋有才两个“蛇头”,连同他们手下的几名爪牙,一个不漏地先后落入法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