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名叫燕子,从小就是美人胚子。鼻梁高高的,很有欧洲美女的韵味,皮肤白皙,即使小时候跟着妈妈在田地里风吹日晒,也丝毫没有改变她的肤质,眼睛大大的,长着一张古代美女的脸型,鹅蛋脸。这些都是我所羡慕的,从小耿耿于怀的就是,父母遗传给我的基因似乎都是剩下的/劣质的。姐姐的美,让我羡慕嫉妒,更让我引以为豪。有朋友来家里玩,我会自豪地介绍:“这是我姐!”朋友说:“你和你姐一点都不像。”不像又怎样,她还是我姐!小时候就开始有这样的虚荣心了。
今天是姐姐的婚礼,她穿着银色的镂花礼裙,白色低跟鱼嘴鞋,齐肩短发,发尾微微卷起,虽只画了点淡妆,面容依然很精致,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是淡淡的,或许是今天的气氛让她觉得拘谨。每一个要做新娘的女孩,内心都是欢喜的也是慌乱的,担心不够完美,又担心自己笑得太过张扬了,于是一直竭力压抑住自己沸腾不止的内心。
婚礼当天她实在太忙了,只见她一会儿跟姐夫站在一起敬酒,一会儿跟远道而来的婆婆公公在聊着什么,一会儿又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我们几乎没有任何机会能够站在一起,安安静静地聊一会儿。我的眼睛一直跟着她的身影移动,想要捕捉合适的机会,虽然我并不知道在今天的日子里,我该跟她说些什么,只是很想靠近,再近一点,想在最后的时刻,更多地了解她。毕竟从上大学找工作结婚这一路下来,我们很少相聚,很少有时间去关心彼此的生活,不知从何时起,我的目光变得短浅,只能够看到自己的喜怒哀乐,对于兄弟姊妹的生活无暇顾及。
婚礼还未开始的时候,大荧幕上随机播放着姐姐在海边的婚纱照,精致的妆容,明眸皓齿,拖地婚纱长裙,脸上完全绽放开来的笑容,让我心里暖暖的。自从自己结婚后,就十分喜欢看别人拍的婚纱照或者结婚时候的照片,看着照片上绽放的笑容,让人觉得这一对佳人一定是非常幸福的,才会笑得如此灿烂。看到姐姐的婚纱照,更加能够感同身受,仿佛自己都被照片上的幸福感染了,看到姐姐笑,我就觉得开心。
从我记事起,姐姐外出打工,我上学,再后来大家都长大成人,开始谈恋爱。我们粘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并不多,但我也能够从偶尔的交谈中拼凑出来一些姐姐的生活片段,别人经历过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姐姐所经历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承受得来的。即使她从来不说,但对于一个女孩子,从小命运带给她的阴影,长大后的我也能够理解一些了。包括自己一个人在异地打拼,背井离乡,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身边嘘寒问暖。我们偶尔的问候,也无法带去实实在在的温暖。看到姐姐今天能够开心地笑,觉得是命运亏欠她的,一定要加倍地补偿。
姐姐的出嫁,对母亲来说,是悲喜交加的一件事,白天的时候脸上绽放着艳丽的玫瑰色,到了晚上,姐姐跟随姐夫踏上了远征的路途,我给母亲打电话闲聊,母亲此时却显得非常悲伤。到家洗了澡,已经十二点多了,熄了灯,已经能够听到枕边人的鼾声,我却一直无法入睡,脑子里清醒如白天,为着一些缘故,我和母亲一样,心里是介意的。在婚礼上,姐姐生父那边的亲人的到来,对我来说,是另一种意义的别离。嫁做人妇,组建另一个新的家庭,已经是一种分离,而另一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出现,似乎我们从感情上又有了一种剥离。
婚礼的酒席一共办了3天,姐姐回家有一周的时间,我因为工作的原因,错过了与姐姐彻夜长谈的最佳时机,我们在一起说话的时间加起来都不到一个小时,不得不承认,婚礼是忙碌的。我也因此很自责,因为我的缘故,姐姐没有继续自己的学业,我在大学四年里,却没有倍加珍惜这学习的机会,走上工作岗位,也没有为了梦想付出更多,没有得到更好的生活,也没有得到更多自由的时间。辜负了自己,更加辜负了家人。我想象着用这一周的时间,陪姐姐准备嫁妆,陪吃陪喝陪聊,让这分离不那么匆忙,让我们都有个心理准备。猝不及防!是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才意识到,我还没有准备好,姐姐已经嫁做人妇,为人妻也将为人母,我跟姐姐的生活就离得更远了。
我们想要生活得更好,有时候只是想离在乎的人更近,我没有太大的抱负,从来不做一年赚一个亿的美梦,当然做了也只是黄粱一梦。在想要靠近的时候,我能够多点时间,多点精力,就足够了。
燕子,真的要南飞了,心里忽然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