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依然爱你

图文/清许
1

阳光下,那棵老柳树略显沧桑的身影依然挺拔。傍晚时分,多情的风拂过嫩绿的柳芽,在我的耳边轻声低吟,今年的春天好像来得比较早。我还是这样静静地坐在老柳树下的石凳上,一如六年前的那个傍晚。

我和他初中同学,平时在学校都没怎么说过话。我们的那个年纪,都很羞涩,男女同学之间很少会有互动。所以,每当见面时,连眼神都是躲躲闪闪的。

高中了,转到城里上学。偌大的学校里,比较要好的两个姐妹也没有和我分到一个班。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同学,我承认,我是一个不善于交际的人。

“叮铃铃叮铃铃……”入学的第一天,第一堂课就这样结束了。看到教室门口好姐妹来找我,就知道肯定是来给我送汪国真的诗集。我便走了过去,手里的书刚接过来,就被迎面走来的人撞到了地上。那个人赶忙把书捡了起来,一抬头——呵,我们都相视一笑。

原来他也在这个班,我们都感慨道:老同学,分到一个班不容易啊!后来,说了好多,大都是关于同学之间的。这是我和他第一次有这么愉快的交流,所以至今记忆犹新。

学校的生活是单调而又紧张的。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学习,对阵难题。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他的成绩突飞猛进,而我却止步不前,可是这并没有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友谊。

高考在即,课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复习资料。同学们一个个都像无头苍蝇似的,扎进书海里。我们都在为最后的高考做最后的冲刺。一个月后,他顺利的拿到了北京一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那天也是傍晚,我和他走到学校旁边的老柳树下停了下来,旁边有个阿姨在摆地摊,有一对手链特别招眼,青玉质似的珠子晶莹剔透,上面还挂了一个玉蝉,我很是喜欢,十元一条,他抢着付了钱,买了一对。那位阿姨说,玉蝉代表着缠意绵绵。

2

七月份,他要走了。临走前,我们相约在那棵老柳树下,并肩坐在石凳上。他说,等到明年春节的时候,他会过来看我,如果我还想见他,就在情人节那天,在这里等他。那天,他第一次牵起我的手,说这手链戴在我的手上真好看。

他走了,我报了一所职业学校,学了幼师,是2+1制的。我这个人害怕孤单,害怕冷清,最重要的原因:我还是比较喜欢小孩子的。喜欢他们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想让自己也保持一份童真,做一个纯净的人。

有时候,会不知不觉来到老柳树下,坐在石凳上,出神地看着右手腕上的手链发呆,小玉蝉抖动着它的翅膀,好像在暗示我什么,呵,是他也有想我吗?淡淡的思念,夹着淡淡的忧伤,这是属于这个季节的味道。

在这个学校里要轻松很多,周一到周五上课,周六、日会到幼儿园实习帮扶。那里的小朋友很乖很可爱,而且很有礼貌。每次见到我,老远就开始打招呼,真是招人喜欢。

又是一个周末,我们去幼儿园实习帮扶,那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早上开始就阴沉沉的。和孩子们玩了一个上午,中午要去食堂吃饭了。到了食堂发现那个活泼好动的琦琦没在,我赶紧出去找他。

那个幼儿园在城乡结合部,人员车辆比较密集,我就担心起来。在琦琦喜欢玩的滑梯那儿没有看到他,我就往大街上跑去,果其不然,琦琦从路对面兴奋地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狗,应该还不到一个月大。

琦琦看到我高兴地叫起来,告诉我捡了一只小狗……快要走到这边来的时候,一辆车迎面开了过来,我本能的拉了琦琦一把……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琦琦在我旁边的那个床位上,我看到琦琦的胳膊和脸上擦伤了,医生说琦琦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碍。

3

思念就像一杯浓浓的美式咖啡,没有添加任何配料,入口满是苦涩,回味余香悠长。我曾告诉他,我会一直戴着他送我的那条小玉蝉手链。就在那一天,我的手链丢了,可是我的心还在,不曾改变。然而,其他的一切,都变了。

他回来了。2月14日情人节那天,我失约了。心心念念盼望的约会,我却没有了赴约的勇气。但我心里还是忍不住,就让我的好姐妹去看看他。姐妹回来后说,看到他一个人站在老柳树下面,手里拿着一束白百合。

那个晚上,我哭了,哭得很伤心。我告诉他,我喜欢白色的百合花,白百合的花语是纯洁、庄严、心心相印。却没有告诉他,白百合象征着百年好合、持久的爱。

又是一年情人节,却是阴沉沉的天气,我漫无目的地独自走在大街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遮住了令人窒息的阴霾。不知不觉地,我竟然走到了那条街,路旁的老柳树无精打采地垂着头。

在老柳树那沧桑的身影旁,斜斜地倚着一个人。我的心倏而颤动了一下,接着狂跳起来,不由自主地向老柳树那里走去,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是他吗?真的是他!

他把手里那一束纯洁无暇的白百合,递到我的面前,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言语之间满是掩不住的喜悦。我定了定神问他:如果我不来呢?他笑着回答:那明年我再来!

我有些颤抖的左手,始终没有接过那束鲜艳的白百合,那束我至今都认为神圣无比的白百合。当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听到背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那条手链,你还留着吗?

我愣了楞神,平复了一下心情: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已经把它丢了。我没有转身,因为我始终没有勇气对视他的眼睛,不敢看他当时是怎样的表情,我怕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4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了他的任何消息。时光流转,岁月如梭,一转眼,几年过去了。每当想到他的时候,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那句“我爱你”在心里深深地扎根,我却始终没有亲口告诉他。也许他也会偶尔地想起我,或许想我的时候也会和我一样,有些心疼。可是,我真的有自己的苦衷。

那一年,在那一起车祸事故里,我失去的不只是他送我的手链,还有我的整只右手。

今天,我又来到了这棵老柳树下,坐在我们曾一起坐过的石凳上,多情的风拂过嫩绿的柳芽,在我的耳边轻声低吟,模糊间仿佛又看到了如烟的往事:你牵起我的右手,说那手链戴在我的手上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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