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我们都会面对不计其数的物品、设备和服务,每一个都要求我们以某种特定的方式操作或使用。总的来说,我们处理得很好。我们的知识往往是不完整的、模糊的,甚至是错误的,但那不重要:我们仍能过日子就好。
这是怎么做到的?
含糊的知识引导精确的行为
- 知识同时存储在头脑中和外部世界里。
人类完成工作以来与两种知识:「是什么」与「怎么做」。
「是什么」被称为陈述性知识,包括事实和规则的认识。这部分知识通常情况下可以从外界轻易获取,意符、物理约束和自然映射都是作为外界的知识可以察觉到的线索。如你很难想象如何去开启没有用过的 iPad,但是买来之后,设计上的意符和约束准则能很快引导你做出判断。
「怎么做」被称为程序性知识,比较难用语言传达,更多依赖于模仿习得。他们隐藏于信息处理层之下。如如何发出跳跃的上旋球,老师不会花太多时间跟你说理论,而是拿起拍子直接给你示范,让你观察,进而模仿。 - 无需高度精确的知识。
人们做判断是不需要精确的知识,所需要的结合头脑的和外界的知识作出决定。
如在区分笔记本这件事上,如果我只有一本红色笔记本,我直接描述它为“笔记本”,因为它是唯一的,我大可以忽略它所携带的颜色信息。而如果我有两本笔记本,我可以描述为“红笔记本”和“蓝笔记本”,而忽略他们厚薄、大小的信息,因为颜色得以把它们很好地区分出来。 - 外界存在自然约束条件。
书上举了说唱艺人的例子。说唱艺人需要背诵数万行的史诗,这看似是无法完成的任务。但是诗是有规律的,押韵、节奏、韵律、谐音等约束条件很好地约束了词汇的选择,从而大幅度减少了记忆的内容。况且,对于说唱艺人来说,精确的背诵并不能为其技能锦上添花。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听众感受怎么样。 - 头脑中有关于文化规范与习俗的知识。
我们对事物进行区分依赖于所提取的特征,如颜色、大小、形状等,而这些特征的选取有可能依赖于历史和文化。那么一个产品设计出来,如果带有异样的政治色彩,就会遭到用户的抵制与愤怒。
记忆的结构
短时记忆的特点
短时记忆存储的是刚刚得到的最新的内容,刚刚产生的记忆。在容量上,一般短时记忆只支持 5 - 7 个信息项目(不理解一个项目有多大信息量);在存储时间上,十分短暂,一个不小心的走神或者轻微的干扰,就可以弄丢我们刚得到的记忆线索。
短时记忆对设计意味着什么?
不要指望用户能记住产品给出的信息。不懂用户的产品经常给人挫败感。
很典型的一个场景是,以短信形式发送的验证码。在好几年前,APP 发送一个验证码到手机,需要我们记住验证码的同时,跳出短信页面,重新进入应用输入验证码。而这一看似简单的操作,经常让我们输入错误,带来沮丧。
现在呢,“从老罗的 Smartisan OS 中短信验证码自动识别功能到不久后即将到来的一加氢 OS 正式版中的卡片式短信,自动识别并提取验证码几乎成为了一个优秀系统固件所要达到的基本素质之一。”
长时记忆的特点
长时记忆的特点是,能长时间记住过去的信息。但这种较为牢固的记忆方式需要我们在最初花上一定的时间去反复记忆。
长时记忆的主要困难也在于组织管理。很多时候我们知道我们却是知道,但就是不能从记忆中找出想要的信息。反倒是某个场景和线索,意外地让我们重拾记忆。
长时记忆不是提取,记忆是重建。我们可能会以自己的喜好重建事件,而不是我们曾经经历过的方式。
长时记忆对设计意味着什么?
因为我们不善于组织管理记忆,所以搜索系统有了关键词联想与提示。只要我们输入第一个词,系统就会根据我们的浏览记录、操作习惯,给出关联的后续词语供我们选择。这种搜索推荐方案经常出现在电商搜索中。
因为我们的记忆不是提取,是重建,所以我们的产品特别注重给用户的第一印象和关闭时的印象。简单回顾一下,曾经的你是不是也买过大包小包的酒鬼花生,前面的 99 个都美味可口,但偏偏最后一个是坏花生,之后你的情绪偏偏又因为这个坏花生变得低落。而实际情况呢,你的使用过程在最后一刻之前都是愉悦的。
说到第一印象,我想到的是美食应用 Enjoy。打开应用时,出现的是掉落的新鲜蔬菜,对半倒下的紫色洋葱,准备就餐的刀叉 ... 这几秒的动画几乎构成了我现在对 Enjoy 的认识。
随意的记忆与有意义的记忆
随意的记忆是指记忆的内容没有隐含意义,没有明显的结构。因为这种无序性,我们重新提取某个信息时,在次序层面上不能获取线索。
有意义的记忆对产品的设计意味着什么?
我们依靠一些学习方法或者结构,来有序地组织无章法的思想或者杂乱的系列。简单地来说,就是通过再次的理解加工,让无序的信息变得有序。
而在产品设计里,映射就是让信息变得可理解、有序的重要手段。云音乐的播放界面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高度的拟物化让光碟在音乐播放时也转动起来,如果你要切换下一首歌曲,拖动光盘向左移动便是。把功能按钮的交互直接映射在 UI 对象上,用户不需要去记忆“下一首”需要按其他哪个按钮,因为这里的映射占了最高级。
近似模型:现实世界的记忆
精确与近似
精确意味着需要下意识去考虑、计算,有意识的思维意味着花费时间和精力。而近似则是一种简化思想,近似模拟事情的真实基本状态。
科学探究真理,在可测得范围内哪怕差之一毫,都是偏离真实的,不完美的,甚至可以说是错误的理论。
而工程实践对应于实用,从业人员不需要真相,流程与方法在准确度上只要够用就行。
近似模型对设计意味着什么?
精确意味着有足够多的选择空间,如同在一条坐标轴上挑选实数,而近似对应于模糊的、范围小的选择空间,如同把实数变成整数。
也许我们能提供在数据操作层面足够精确的产品,但是我们更应该考虑的是,这些精确的、选择范围大的功能,用户真的需要吗?
我能想到的例子是 Smartisan OS 的定时静音功能,行之有度。只给出为数不多的几个选项:一直,一小时,两小时,四小时,八小时。
这个产品完全可以把半小时的单位精度加入进去,甚至以刻为单位。但这我们真的需要吗,有了精确的选项我们会用得更愉快吗?
多个头脑中和多个设备中的记忆
在没有工具的时候,我们通过多个人之间的交流群策群力。每个人多给一点线索,就能想起单个人没法全部记忆的信息(交换记忆),如高中时候一起背诵长篇诗句;每个人多给一些点子,就能想出独处时抓耳挠腮都想不出的方案,如头脑风暴。
有了电子资源和互联网,我们从寻求他人帮助扩展为从技术设备上寻求帮助,成为“数码智慧”。
人与工具的结合,人不仅是人,更成为了超人。有了这些设备,我们能做的事情变得更多,依靠计算器,小数点后面的数值不再是难点;依靠导航仪,我们像是陌生城市里的主人;依靠键盘,我们能用相同的时间输出更多的文字。
技术与人类的共生是我们变得更聪明,更强壮。
设备中的记忆对于产品来说意味着什么?
产品也是我们的工具,我们延展的肢体。而肢体最需要做的是,懂我。
从计算机诞生开始,我们就离不开搜索。最初,是我们知道想要什么,我们亲自翻阅文件夹找;后来出现了搜索引擎,我们知道想要什么,键入关键词,让计算机帮我们找;再后来,我们可能不知道具体要找什么,没法输入完整的关键词,这是计算机提示我们关键词,再帮我们找;再再后来,我们不需要找了,一切个性化推荐。
一切工具都在进化,我们让工具变得强大,我们因为工具变得强大。
自然映射
映射是结合外部世界与头脑里知识的最佳案例。生活中最常感受到映射关系的也许是开灯的场景。尤其进入一间新屋子时,拙劣的开关布置经常让我有“卧X,怎么是这个灯亮了!”的内心戏。映射可以分为三层,依据帮助记忆逐次递减:
- 最佳映射:控制部件直接安装在被控制的对象上。在开灯这个例子,是把开关放置在灯上,如 90 年代带有小绳的拉线开关。
- 次好的映射:控制组件尽量靠近被控制对象。
- 第三好的映射:控制组件与被控制对象的空间分布一致。当我们房屋的灯越来越多时,开关的设计与布局变得越来越讲究,我们的沮丧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开关与灯的空间分布不一致。
映射对产品的设计意味着什么?
映射的理念让我开始认同拟物化的设计有其正确的理由,无关丑美,有关对错。拟物,意味着 UI 的设计与真实物体的设计高度的相似,而相似就是某种程度上的映射。更为重要的是,映射的不光是外观,还有使用的习惯。当 APP 的设计足够“拟物化”,那么就不存在使用上的学习成本问题,因为产品完美地承接了用户过去的使用习惯。
以一款万能定时器 APP和Smartisan OS 上的定时时钟为例,万能定时器把开始计时功能的按钮做成了左下方带文字的按键,而Smartisan OS 上的定时时钟没有标任何文字,就是一个像模像样的时钟,但一眼看去就知道按中间的键是开始计时。为什么我们会知道?因为我们生活中的钟表就是这样设计的,我们早已学习过。
文化与设计:自然映射随文化而异
映射是一种习惯,习惯是一种生活方式,而生活方式的背后,是文化。这意味着,自然映射会因为不同地域而发生变化。
文化对产品设计意味着什么?
了解用户的文化,就是了解用户本身。这里举一个不太贴切的例子,通讯录。
原谅我的不要脸,再次用 Smartisan OS 举例。名字有其自身的组成结构,对于中国人来说,是“姓 + 名字”,对于国外的英文名来说,是“Given Name + Middle Name + Family Name”。那么在都是用字母的通讯录环境下,就需要考虑通讯率的编辑以及排序。
zhang xiaoming 和 xiaoming zhang,到底应该以哪种顺序输入?排序时,到底那个应该靠前排?Smartisan OS 的解决方式是,根据系统语言设定给出不同的通讯录编辑,如果是 English,则按“Given Name + Middle Name + Family Name” 格式输入,中文环境下,只给出一个名字输入框。
写到最后
有点饿了。买东西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