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古月言
彼时的我像一只残疾的壁虎,仓皇逃跑的时候,舍弃了尾巴,却再生不了。--------题记
第十九章 雨夜
手抑制不住的颤抖,不仅是因为陈萦的话,还因为不堪的往事被撕裂表皮然后暴露出来。
照片被我捏得已经皱了,凌厉的边角将我的手弄得生疼,但我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哽咽着看向陈萦,心脏像被人用力蹂躏着,烂得不成形。“你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我的声音抖得听起来像在哭,可是对面的陈萦却在得意地笑,看着这种情景,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出现在了我的脑中。
我艰难地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她的脚尖,啜泣着问到:“你在现场对不对?”陈萦的冷漠不可置否,这样的默认让我失去了理智,呼吸都断了似的,我用手抓紧自己领口的衣服,对陈萦大哭着咆哮道:“你在现场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这些年你看我那么痛苦你过意得去吗?!!你为什么还会在我面前装着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我这些年在夜里是怎么熬过来的你知道吗?!!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好朋友,你怎么能这样?!!!……”说到这里,我已经到了不能自已的程度,大幅度的情绪波动让我说不出话来,只能流泪和抽泣。
这时,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了过来,但是我没有心思顾及那么多了,只知道用嘶吼来宣泄我的愤怒与不甘。
而陈萦,脸上没有丝毫的悔恨,相反,还更加开心。她在胸前叉着手,向大厅里一瞟,便稍一扬头看着我,戏虐道:“林暖,我还真是高估你的智商了呢,我需要在现场吗?你不知道你当时身上的男人是谁吗?!!”陈萦呵斥着一收声,又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笑了笑说:“哦,也对,当时你都跟死鱼一样了,怎么会知道?哈哈哈。”
看着我绝望又迷茫的样子,陈萦伸手抚上我的左脸颊,继续到:“怎么?林暖,很不能理解啊?要我跟你解释吗?”忽地掐着我的下巴一用力,瞪着眼睛看着我,“因为那个男人是言恩澈啊,很惊讶吗?我亲手将你送上他的床,还很变态地提前安了摄像机录像,只是可惜啊……药下得太重,你连挣扎都没有,哎……也难为他了,在床上那么喜欢新奇的,居然要对着一个跟死了没分别的人,还……”
再听不下去,我一把打掉了陈萦的手,她蓄着的长指甲在我脸上划出一条印,我却只是跟发了疯一样的拿着照片一张一张看着,照片上的我赤裸着身体躺在床上,就算不想承认,想逃避想离开,但肋骨下的梧桐叶胎记和那张脸还是清楚的存在着,仿佛提醒着我,那个就是“你”!不是别人!
还有几张照片上,一个穿着浴袍的男人站在近处,那张脸,分明是言恩澈的!此时,我终于明白了言恩澈常常所说的“你忘了我么?”这句话的含义。
怒火与恨意在心底滋生,我的头像受到了重击,格外的疼,我痛苦地摸着脑袋,杂乱的回忆粗暴地涌了进来,这时候,包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一定是梁寒,一定是梁寒的,一定是他看到了陈萦发的照片,一定是的,他看到了那么脏的我,看到了那么不堪的我。我几近崩溃地想着。
我要逃,对,我要逃,不能让那么脏的我再出现在他面前,不想再面对他失落的眼睛,我得离开,得走得远远的……
来不及责怪任何人,我将资料袋和照片狠狠地拽在手上,就要往门口奔去,却被陈萦伸手拦下,她冷笑着阴阳怪气地说道:“是梁寒的电话吧?你也不要怪我,我当初每次见言恩澈的时候已经尽力避开了你们。你被他看见是在我的手机上,你知道的,他让我帮忙搞到你,我也很为难……”似嘲弄的歉意,字字戳心!
我泣不成声地偏头看着陈萦:“为难?你为难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因为这件事变成什么样子,过去的三年里,我每次看到酒都会觉得后怕,晚上靠安眠药才能入睡,很长一段时间,我连床都不敢睡,都躲在衣柜,就算睡着了,一点动静都会很容易醒……还有,我和梁寒的感情你不知道吗?!你让我们活生生分开了三年!为了让他不能找到我,我连家都不敢回,工作的地方不论家人怎么问我都不敢说,连着几年,都缺席了团圆饭。只盼着他能结婚有另一个爱他的女人,这样我的内心才能好受点,那段时间你也在,许安是真的不知道,你呢?把我们瞒得这样好。见我一边以自杀威胁你们不能告诉梁寒关于我的消息,一边又生活的惶里惶恐跟神经病一样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
“够了!”陈萦猛地歇斯底里地打断到:“你以为我今天是来跟你表达我的内疚吗?!我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林暖,凭什么,你有一个梁寒为你死心塌地,我却只能靠身体来维系感情,而且那个人的心还不在我身上!生活凭什么对我那么不开眼!是,我当初是被迷了眼想要毁了你,我也想毁了那个不专一的人,所以我才会录像,才会留照片,可是后来看见你痛苦的样子我也悔恨过,也谴责过……”陈萦的声音小了下去,咽了咽唾沫,笑着斜过眼到:“不过,我现在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后悔了,你那么‘友善地’夺走了我的一切,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在言恩澈提梁寒的时候把你供出来,没有早点把这些照片发给梁寒,没有再做得彻底一点,让你变来和我一样!!”
听了陈萦的话,看着面目扭曲的她,我心寒,觉得这样的她也很可悲,却反而如凉水贯彻全身冷静了下来,我看着她回了回神,清楚地吐出每个字:“我不可能和你一样,只有自甘堕落的人才会对那样的生活甘之如饴。”说完,我错开她的手,抹了把眼泪向前走去。
刚一走出,却见到了火急火燎向这边走来的言恩澈,那一刻,我真的恨不得将他撕碎。他也被我看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刚想张口说什么,我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他白皙的脸上瞬间多了红红的掌印,我死死地看着他,扬起照片,一字一句地说到:“现在我记得你了,你满意了?”然后再不屑于看他,钻进了一旁的出租车里。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手机还在响着,一遍又一遍,停了紧接着又响起来,我闭着眼睛不敢往外掏手机,也不敢挂电话,司机以为我没听到,还好意提醒了我一下,见我睁开眼没吭声,便知趣地不再说话。
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期,出租车开得很快,偶尔会遇到长停的红灯。
车子的窗户大打开着,耳边的风呼啸着,头发被吹得分外凌乱。
早该知道的,我用力咬着唇,仿佛痛觉能让我更舒服一些。
猛然回想起当初,内向的陈萦主动邀请我去参加聚会,我却一点意外的想法都没有,即使是聚会上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穿戴也不像学生。
那时的我只能跟着陈萦,在小角落里干坐着,相比之下她还好,一改往日的腼腆,偶尔与过来的人说几句话,因为自己待得异常尴尬,几次三番地告诉陈萦想先走一步了,却被陈萦笑着拒绝,还开始和我聊开家里的事,一杯一杯地递给我香槟和吃食。我能记得的最后便是我有气无力地对着陈萦说:“不行了,真的得回去了,我好像醉了。”而陈萦也醉醺醺地对着我微笑着回了三个字,“我也是。”
再醒来的时候,先看到的却不是宿舍的蚊帐,而且床头柜子上的台灯,我纳闷地撑起身来,却浑身提不起劲,像宿醉还未消似的,头痛欲裂。
挣扎着起来靠在枕头上,白色的被子耷拉了下来,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穿,衣服散落在地上,被子乱成一团,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犹豫着,小心地拉开了被子,胸口呈现出斑斑点点的吻痕……
那天的我没有立刻狼狈地回学校,甚至,都没有发疯似的冲到浴室洗澡,或者,撕心裂肺地哭。
我反应过来做得第一件事是很神经质地看看床单上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可是,上面一点印记都没有。
看着一道单选题,却不知道正确答案,梁寒或许是判官,我却冒不起污染他的风险。
周身的疼痛和胸口的红斑在让我倾向于其中一个答案,可是,我却不愿承认,心里还存着侥幸,因为我连是谁都不知道,或者,是几个人都不知道,甚至,连事情的知情权都没有。
那天上午,我在宾馆里,很冷静地想好了接下来该走的路。说到底,我在心里是有点责怪陈萦的,也责怪自己,但是回到宿舍见到她哭的鼻子和眼睛都红肿了,还又急又忧地问我去了哪里,说是上了一个厕所回来我就不见了踪影,手机也关机,要是再不回就该报警了。
虽然酸楚,我也只能强打精神疲惫地一笑:“昨天有点事,没休息好,让我睡一会,今天不要叫醒我。”说罢,便爬上了床铺,盖上了被子。
背对着她们,我的眼泪终于滑落了下来,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哭,可能因为连一个怨的人都找不到。
那天以后,我就像是一个带上了面具的人,人前欢笑人后哭,成宿地做着恶梦,一面听着梁寒予我毕业后的计划,一面却做着自己的打算。而今天,陈萦将一切坐实,给了我最后的审判。
“到了。”司机沉闷的声音响起,打乱了我回忆的思绪,怔然,才发现,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而我没有带伞。
这两天在勤劳地画图,明天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更的,快在心里默默地夸我。(祈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