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你知道吗?
你微笑时嘴角的弧线,是我解过最完美的抛物线。
高三离现在似乎过的很久,记得那时的你,活得简单而纯粹,三点一线的生活,每天勤勤恳恳、踏踏实实,没有什么烦心事,只朝着一个目标坚定不移地前进。
当早上我呼呼大睡的时候,你已经蹑手蹑脚起床了,匆匆吃完早餐,一个人去打开四楼教室的门,按亮了整间教室的灯,便拿起早已计划好的科目背诵。
此刻,窗外路上的车辆鸣笛声,卖早餐的小贩时不时的叫喊声,其他学生、上班族形色匆匆的脚步声,微风吹拂树叶的簌簌声,加上你琅琅的读书声,这些不同的音调构成一个个美妙的音符,在新生的阳光下,谱成一篇华美的乐章,此起彼伏,余音不绝。
高三的课排的时间很满,早自习,上午四节课,午休,下午四节课,三节晚自习,九点多下放学,同学们都陆续回家,有的仍然留守阵地。虽然我和你不是一个班的,但你一放学就来找我。我们一起探讨数学卷子怎么也想不出形状的立体几何,找不出解法的概率,特别让人头疼的导数题。“世界以痛吻我,我回报以歌”,“数学虐我千百遍,我待数学如初恋”,句句写尽我们的感受,虽然痛,但我们还是用尽身上所有的细胞去感知每个原理、步骤、答题技巧,必要时还会拿些文具比试一番,或者像个小老师一样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食堂打包饭菜,然后回租的房子里面吃,顺带倒杯水去教室。吃的时候还会对菜加以评论,今天有没有你喜欢的豆腐,明天有没有我爱吃的玉米粒,这日子过的很慢,很好。有一天,你说我下第四节课出来的动作太慢,这样打饭、排队要用很长时间,不值得。于是,你一放学,先跑去食堂打两个人的饭,我直接去吃就行。我原本是个慢性子,生活节奏很慢,现在,生活节奏一下子被你带快了好几马,我也就跟住了你的脚步。
最开心的,就是周六晚上了,我们一起去千里香点菜吃饭,顺便蹭一下无线网,也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看看电视剧,下载好听的音乐,还会吐槽一下遇到的不悦,畅谈一下未来的规划。吃完饭还回去逛逛超市,买一点生活必需品和零食。
时光啊,总是会在你不经意的某个瞬间亦或是某段琐碎零散的时间偷偷溜走,悄无声息,就连逃走的回声都丝毫没被听见。
在离那个叫高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你的性格骤变,脾气变得古怪,敏感而易怒,常常陷入极度自卑和否定自己的状态,甚至有想过轻生的念头。你可吓坏了我,于是我给你讲了很多,多半是鼓励和安慰,我告诉你,你真的特别棒特别优秀,能有你这个朋友是我的荣幸,不允许你这么看轻自己。但是我感觉你好像不相信我,认为我只是在跟你说善意的谎言,根本没有指出任何解决问题的方案。你压力很大,你很努力,基础也很扎实,但是一次次的考试失利让你不得不对自己产生无尽的怀疑和担忧,这些我都清楚,都知道,我没有办法让你彻底相信我,我只能在你身边陪着你,不开心的时候安慰你。
我一次次换汤不换药的安慰对你来说仿佛就是杯水车薪。你开始不顾及形象,有时候晚上在寝室里,你情绪稍有波动就开始哽咽起来,接着就是,任我再怎么劝也无济于事的嚎嚎大哭,你开始骂自己无能,说自己智商低,说自己不想读书了要去打工,甚至还迁怒于你的父亲,晚上一发作起来就跑出房间去外面卫生间里给叔叔打电话,怪他没有把你生的聪明一些,甚至责怪他,说他基因不好什么的。
那时候,我感觉你一定是超级迷茫无助痛苦,作为你的好友,我失职了。但我又爱莫能助,我已经跟你说了那么多,已经尽我所能去驱逐你头脑中那些消极不好的因素了。可你呢,好像没听进去一滴,我也挺失望的,有时候甚至有些反感,毕竟我也想要再多学一点。许是老天开眼,接下来的考试你发挥超好,所有该拿的分都拿到了,久违的微笑终于在你脸上停留。
于是你还在晚上只有我们的教室里放了歌,我们边听边写作业。
近了,近了,随着十二点的秒针归位,我们也各自拍了毕业合影,提前看了考场,然后考试,成绩出来。
但是你还是没发挥好,你选择复读一年。这一年里,所幸你看清了一些,也看透了一些,你成熟多了。虽然不是每一次测验都极和你意,但你心态摆正,会去弄懂、弄透出错的题目,偶尔一次的电话也会跟我分享自己的进步和不足,日子平淡却充实有意义。
后来,因为信息掌握的不全,填报志愿没能充分利用你的分数,进了一个本省普通医科院校。你很沮丧,多次跟我说自己没用。终于到学校了,你提前两天去了,恰好我那时间课也不多,经常没事有事的和你视频,聊天到很开心。
我以为那样的你又回来了,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感动和欣慰。
没想到,这次的电话粥里,你之前的那些想法如蔓草一般滋生,蔓延开来。除此之外,你还新增了好多的烦恼。你跟我说你觉得自己太矮了会被别人瞧不起;说你学的文科数学成绩不好,现在这个跟计算机相关的专业肯定学不好,打算转专业,但是转专业大一上半期专业课要学的特别好才有机会,你觉得无望了;说你室友特别时髦,个个都会化妆,你土里土气什么都不会,嫌自己丢丑;你还说你皮肤不好老张痘痘没脸见人……我感觉你一下子跌入了寒气逼人的山谷谷底,身体被冻住了,冰块慢慢从体表入侵你的心脏,即将进入冰天雪地。我想温暖你,想把你拉出那苦寒之地,我说了很多,和那段时间一样,被你反驳的面目全非。
可是,这次你没有哭,说得很平静,就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
我却感觉到了其中的隐晦之处。感觉到了你换了一种方式舔舐自己的伤口,不想惊动任何人。年年,作为你的朋友:
我告诉你,未来可期,一切都是崭新的,充满活力和希冀。
我告诉你,我特别喜欢娇小的你梳着马尾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告诉你,你额头上的青春痘长的位置不偏不倚,像极了美人痣。
我告诉你,不管谁嫌弃你,我到不会嫌弃你,有任何事打电话跟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
现在,你更坚强了,比以前修炼的更深入,你开始隐忍起来,仿佛一眼看穿前方,明白了有些路必须自己坚持走完,除了更努力,你别无选择。你仿佛变得老成,但你说你的笑容也少了。
年年,你知道吗?你错了。你的人生还很长,我想让你奔跑的脚步停下来,适时看看路上的风光,明媚的阳光,让自己不断慌张的心歇歇脚。
年年,你知道吗?青春是一张买不到返程的车票,搭上了列车,虽然只能前进,但人来世间不仅仅是这样,蛹之所以能够破茧成蝶,有的不只是生存的压力,还有一颗追逐和欣赏蔚蓝、广阔天空的心。
年年,你知道吗?青春着的人,无论跌倒还是遥遥领先,都是最美的一处风景,独一无二,弥足珍贵。
年年,下一次通话,你笑给我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