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存在着不能流泪的悲哀,这种悲哀无法向人解释,即使解释人家也不会理解。
它永远一成不变,如无风夜晚的雪花静静积压在心底。
--THE END OF THE WORLD
文| 小若
此侧世界,彼侧世界
读着读着不知道我身处于“世界尽头”还是“冷酷仙境”,两个世界竟在意识之中交织在了一起,好像世界尽头里的故事就如冷酷仙境的昨日,或者反过来;甚至,分不清哪个才是现实世界,好似世界尽头里更为真,因为一开始也并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一种职位:计算士。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在意识之中构筑一个完全不存在却完全可能存在的世界?
活在意识之外的冷酷仙境
《世》中的“我”曾说过这样一番话,“我自己也知道我这个人渺小得几乎要用显微镜才看得出。过去就是这样,看毕业照也要花好半天时间方能找到自己。我一无家室,二无朋友,马上乌有也没人受累没人受伤,这我完全清楚。不过说来你也许奇怪,我已经基本满足于这个世界,原因倒不清楚。” 他是东京这个大都市里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青年男子,也跟别人一样拿着工资,搭着电车,住在不大的房子里,但似乎一切都安稳得刚刚好。他喜欢烹饪,用研碎的梅干做色拉调味汁,炸沙丁鱼、豆腐、山芋片,煮着洋芹菜和牛肉,自认为如此效果均不坏。闲时还一边喝啤酒,一边用水煮襄荷做凉拌菜、芝麻拌扁豆。歪在床头,欣赏劳贝尔·卡萨顿什弹奏的莫扎特的协奏曲。清晨推开阳台窗户还能汲取些许晨辉的和煦,穿上洗得净白的网球鞋,出门一切如往昔正常地运作。后来才发现,他能这般自得满足于现有的生活,原是他的意识核已被做了些改变,我忘了是被抽取或是做了手术,只是一个人如若在意识之外生存,是不是可以换得更为和平静谧的安详。像博士最后对他说的,“你大概可以在那个世界里挽回你在这里失去的东西,已经失去的和正在失去的。” 把有意识的记忆存放在了另一个世界,剩下一个空壳活在现实之中,其实我觉得,倒不一定是悲哀的,至少他活得安然,如他所说的基本满足于这个世界。
“我很想看到渐次泛白的黎明时分的天宇,想喝热气蒸腾的牛奶,想闻树木的清香,想翻晨报的版面。” 在即将离世的最后时刻,他想要的也不过如此平平淡淡的人生。
走在无心的世界尽头
在世界尽头的那个小镇里,所有人都是无心的。那个小镇,“山川寂寥,街市井然,居民相安无事。可惜人无身影,无记忆,无心。男女可以相亲却不能相爱。爱须有心,而心已被嵌入无数独角兽头盖骨化为古老的梦。” 于是“我”每天面对头盖骨“续梦”不止。“我”来到这个镇子当一个读梦人,必须将自己与影子单独开来,然后影子会在所谓的影子广场慢慢消逝,最后“我”的心也杳然逝去,成为一个无心之人习惯于这所有的本不自然却已习以为常了的一切。但是就像最后影子对“我”说的话,“你说这镇子上没有争夺没有怨恨没有欲望,这固然可亲可佩。若有力气,我也想为之鼓掌。可是,没有争夺没有怨恨没有欲望,无非等于说没有相反的东西,那便是快乐、终极幸福和爱情。正因为有欲望有幻灭有哀怨,才有喜悦可言。” 不停地找寻图书馆女孩的心,连最后只要纵身一跃随着南潭的河流之势便可以回归真实的世界的机会都放弃了,因为心已爱上了那个不会有任何情感回报的女孩,其实也不应该说不会,而是不能够。眷恋于小镇路面的鹅卵石,民舍粗糙的石壁以及与河旁路平行的石头围墙,即使是那锈迹斑斑的建筑物,杂草丛生,而“我”也会一如窗外驶过的船,出现却又不留任何痕迹地杳然远逝,影子也会同剩下的心一同被埋葬。但仍不悔。“心不是使用的。”我曾告诉图书馆女孩,“心只存在于那里,同风一样,你只要感觉出它的律动即可。心这东西本身就具有向导能力,那才成其为自己。要相信自己的力量,否则你就将随波逐流地置身于莫名其妙的场所。所以“我”真的能在这样一个绝对完全的世界中,带着心生存下去吗?我很想知道,一个无心的人,看云间泻下的光会不会感觉到温暖,听初秋的微风还会不会感到寂寞。
冷酷仙境的终止,是“我”在世界尽头的开始。是希冀,还是从此无底深渊。
有的东西不过很久,是不可能理解的。有的东西等到理解了,又为时已晚,大多时候,我们不得不在尚未清楚地认识自己的心的情况下选择行动,因而感到迷惘和困惑。
很喜欢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