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认识诺诺那会徐双26岁,意气风发,刚刚升职主管的他打算三年赚个100万,然后风风光光的娶曼达回家。不过远在国外读书的曼达是不会介意徐双多认识一个女孩的,尤其是从未蒙面的互联网另一端的一个网友。
世事无常,everything happens for a reason。在他即将要和女朋友求婚的时候,曼达的电话穿过大洋,从几千公里以外打来:我们分手吧。徐双没说话,而是又点了一支烟,接下来两个人长长的沉默。
而此时的诺诺,刚刚走出考场,迎着飘落的雪花,走向了她的车。
2014年,徐双26岁,和相处5年的女分手,他失恋了。
2014年,诺诺21岁,即将大学毕业,她要去读研究生了。
两个人在互联网的两端,对着微博的私信,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诺诺没有谈过恋爱。或者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正经谈过恋爱,唯一的一次,她觉得应该在大学期间谈一场恋爱,于是在大四即将毕业的时候和追求她好久的男同学约会了一次,两人相处三天就分了手。后来她和徐双念叨这个事情,说恋爱也就是说这个意思。
聊天的多数时候,是徐双在说,她在听。徐双没什么朋友,最开始对诺诺也没有别的什么心思,毕竟俩人相差5岁诺诺比他弟弟都小一岁,只是因为分手之后的抑郁心情让他想找个人倾诉,事实上诺诺也是个很好的聆听者,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就到了2015年。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解药,也是我现在正在服下的毒药,过去的时间并没有让徐双从失恋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反倒是越来越影响他正常的生活。过度的焦虑使他完全不能正常的生活,伴随着失眠的是整日的萎靡不振,在两个重要项目失败之后,领导找到了他。
徐双失业了,而诺诺接到了研究生的录取通知。
两个人在认识一年之后,加了微信,因为微博的聊天功能太差了。
诺诺开始了她的研究生生活,导师是个基本上什么都不管的人,这反倒让她有更多的自己的时间,于是徐双经常能在朋友圈看见她在各个国家的照片,一会是曼谷的酒店,或者是多伦多的艾伦兰伯特长廊,又或者是檀香山的火山口。偶尔诺诺会拍一段小视频发给他,镜头里更多的是异国的风光,和小女孩痴痴的笑。
徐双觉得自己又恋爱了,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又回来了,他收拾了收拾房间,打算去远在东北的城市,去看一看他认识了3年的诺诺,并且他也并不打算告诉她,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临出行的前一天晚上,他整理行李,这个要带,这个不用带。烟要带着,帕罗西汀不带了。东西很少,一个旅行包就收拾完了。打开微信,想再次确认一下诺诺是不是在家而没有出去玩,却看到这样一条朋友圈。
照片里只有一对影子,矮的那个应该是诺诺,高的那个牵着诺诺的手。
徐双还是去了东北,到达机场之后他才发现,他对于诺诺知道的太少了,他只知道他叫诺诺,他不知道她住在哪,学校哪个专业,电话多少,他不知道她朋友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意外的拜访变成了一个人的旅行。
在酒店的三天他喝了不少酒,临走的时候房间里堆满了啤酒瓶和烟头,略带歉意的他在床头柜上放了一百块钱,顺便还写了一个字条:辛苦了。
回到北京的他每天按时吃药,在招聘网站上投简历,去超市买一盒盒的烟。
而诺诺的朋友圈,也变成了三天可见。两人还是会在没事的时候聊聊天,诺诺没说她恋爱的事情,徐双也没说他曾去过她的城市,就好像那几天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
不过还是发生了什么。
诺诺的朋友圈继续出现各地的照片,不过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两个人聊天的次数也渐渐少了,从开始的每天聊天,到后来的三天,五天,等到徐双发觉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整整半年没有说过话了。这天是2017年的最后一天,他站在世贸天阶的人行道上,和成百上千人一起,等待着大屏幕的倒计时结束。他打开手机,想给诺诺发一条消息,想了一会,又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然后对着双手哈了一口气。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人们开始欢呼,相互拥抱。
2017年也就这样过去了。
2018年,经济形势不太好的一年,徐双找的工作也不太好,项目特别多,加班严重,有时候到凌晨一两点的时候,他不得不随身带着药瓶,趁着抽烟的间隙拿出几片帕罗西汀,一口咽下去之后又点燃一支烟。
诺诺的朋友圈发的少了,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写论文,翻译文献的时候徐双也会不时的帮帮忙,间歇会问问她恋爱谈得怎么样—毕竟也不能一直装作不知道。诺诺会吐槽俩人的关系,埋怨男生几句,不过在徐双听来,所有的话语里透露出的信息都是甜蜜,或者说恋爱的酸臭味。
或许对每个人来说都十分忙碌的2018年很快就过去了,诺诺即将研究生毕业,徐双又失业了。
长期的加班和依旧质量严重堪忧的睡眠已经让他的身体千疮百孔,为了隐瞒病情他两年没有去参加公司的体检,只是加大了药物的计量,医生不给开,他就淘宝找人。这仅仅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办法,刚开始或许还能有效,时间久了就什么作用也不起了。
徐双开始时不时的胸闷,一开始他以为是长期服药的原因,直到某次吞下二十片安眠药被送往医院,洗胃之后的全身检查。
是肺癌,医生拿着带夹子的本子:晚期。
他想找诺诺聊聊,可是翻遍了微信也没有找到诺诺的名字,就好像她从没出现过一样。
安眠药没有杀死他,死神却依旧站在了他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