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小孩儿,
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迷失的太久找不到回家的路。
2005年8月份的一天。
已过盛夏的天气依然闷热的让人难耐。
我从镇上的一家小旅馆出走来,抬头看了看东方的天,灼热的太阳看起来马上就要发威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我的心情却着实的沉重,如果按照计划行动,我真的不知道明天摆在我面前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胡思乱想的走着,看见一家早点摊,想也没想就进去坐下。几根角铁交叉用铁丝扎起来,草绿色的帆布搭在上面,两边已垂到地面上,也算得上是店面啦吧。
要了一碗酸辣鸡蛋汤,另加两个带馅儿的火烧,无欲无味的往嘴里送。这是当地的特色,如放在平时,我定会舒舒服服的享受这美味儿。
可今天不同,多日来,我独自一人一直潜伏在这并不熟悉的小镇上,一直为一件事儿不断的准备、计划着。
我现在的身份是古董收购贩子游走于乡村的每个角落。 每一个我到过的村都被我暗中做了记号,一条街,甚至一个胡同也不放过。
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便于脱身。
说了这么多,你们会想到一个即将要入室盗窃的小贼,或一个谋财害命的亡命之徒,又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贩子呢?
我虽不才,可我绝不会做上面三种人的。
鼓着劲喝完最后一口鸡蛋汤,定了定神,便满心忐忑的向着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村庄迈进。每一步都感觉迈的那么沉重,心理依然胡思乱想着。
事将临头,总感觉计划好的每一步都实施不了,是没有经验,还是人单力薄,还是没有抱定决心呢?
在即将到村口路边我停了下来,背后的几棵大杨树为我做着依靠。
是啊!如果此时有同路人,哪怕他的肩背不够浑厚。
一遍又一遍的自我肯定之后,上万个理由推动着我,我已别无选择,何况我已到了村口。
如果一念之间,我退了回去,那多日来的努力将白费了。
短暂的内心躁动之后,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年轻古董文物收购贩子又出现在了村里。只是他的年龄和他扮演的角色,让人感觉不太对称。
即便少许的村民有疑心,谁又会去管那闲事儿呢,日子如往常,一切按原有的规律进行着,谁关心一个外来的年轻人此行的真正目的呢?
大约是在一个月前,通过同道中人的各种渠道得到一条重要线索。这样的一条线索,足以让我们激动的一个晚上不睡觉。
在豫西北的一个小村里,有一户张姓人家,儿子结婚五六年也没有孩子。老两口急得整天在村里东头到西头的转,然而不争气的儿子始终没有完成让他们抱上孙子的梦想。
后不知经谁介绍,说可以从外地弄个小男孩儿给他家。不过要准备好几万块钱。刚开始小两口是坚决不同意的,心想不是自己亲生的,养大了还不是给别人养的,多次拒绝上门之人。
再后来也不知道老两口用的什么办法,全家人都同意了让那人帮忙弄个小男孩儿过来。
今年五岁的小金玉,就是那个人,应该说是人贩子从外地偷来的。
通过这三年来朝夕相处的养育,一家人对小金玉的疼爱胜似亲生。
所以你想,此时若要有人有人从他们手里把小金玉带走,那不就等于拿刀捅他们的心窝子。反过来说,这家人肯定会和你拼命的,倒不是心疼花的那几万块钱,而是在他们心里,小金玉早已成为他们家庭中的重要一员。
没错,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小金玉。
小金玉给河南的这个家庭带来无限欢乐的同时,也给远方的另一个家庭带来无限的沉痛打击,痛苦一直延续,从未间断。
我们就是一伙好管闲事的社会闲散人员,专门去管那些跟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的事儿。
得到这个线索以后,大伙通过认真仔细的研究对比,大量地证据证实了前期的种种猜测。这才促使我们进一步的行动。
由于种种原因,小金玉的亲生父母不方便露面,只是在外围等待而已。
整个过程中,没有人比我更接近现场了。
我转悠到这家人门前的时候,已接近十点钟,而我背着的袋子里没有收到一件文物古董,我该以怎样的借口,到这家人的院子里去呢?
院子里不断传出小金玉奶声奶气的声音,想想接下来将要发生的,真让我心里不安。
也许一切顺风顺水,小金玉就此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也许半路出差,那将是不可挽转的局面。整个事件中的人,一定会有付出一些代价的人。比如我。
后来,记不太清是怎么走进院子里的。
小金玉一看见我,就像被惊动的小鸟,跌跌撞撞的,喊着奶奶跑到屋里头了。我也没闲着,对着房里没看清模样的妇人问着:“家里有没有留下来的古董,找出来换钱了”。说这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了我已加速的心跳。
那妇人抱起小金玉,走到门外头看了看我,眼神透露出警惕,疑惑,没说话。
那一刻我知道我不好的形象已经被她定格了,她仿佛一眼看透了我的来意,这真是太可怕了,让我不知如何是好,怎样再说下去呢。好在那妇人随后说到:“俺家哪有什么古董,你们这些南方人没个好心眼,你快走吧,家里没你要的东西”。
我努力定了定神,厚着脸皮凑上前去,说你小孙子长的真让人喜爱,那妇人警惕的往后退了退,直接粉碎了我想抱抱她孙子的念头。这该如何是好?
眼看着那妇人包着小金玉转身往屋里走,后面的我又焦急又紧张,急切的我脑海有个念头一闪而过,真想上去抱过来就跑。好在我没有实施这个想法,不然,别说跑出村子,这个院子能不能出的去都是个问题。
外表冷静的我,此时判定此刻只有这一老一少在家,应该想方设法实施计划。
于是我又赶到屋门前,对那妇人说:“大婶,你找找看到底有没有古董,我给你高价钱”,那妇人好像烦了一样,“你咋还不走,不都给你说了没有”。
我一边故作镇静,一边纠缠,等待时机。
果然没多大会小金玉喊着闹着要下来,那妇人哪里让他下来,还吓唬他“你下来就让坏人把你抱跑,再也找不到家”。
是啊,我最怕的就是小金玉找不到家,如果真的让我抱跑了,也不用怕,因为我不是她们说的那个坏人,我要做的就是让孩子回到真正的家里。尽管我用的是这种方式。
现在想想,当时也不知一伙子人哪里来的豪情,当时如果经公的话,也许小金玉能更早回家,也就不必去经历那一夜一夜的噩梦。
现在想来,当时的一切决定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太不公平了,我们没有想到事态的发展对于幼小心灵的打击是多么的可怕。
不时,小金玉就下到地上来在屋子里跑,那妇人边做事边看着。
我焦急的内心再也承受不住时间的推迟,我仿佛看到了最佳的时机,我一边纠缠一边想上去抱来就跑,因为也许留给我的只有这次机会,我到底要不要出手呢?
想在想来,那一刻对于当场的我经历着怎样沉重的考验啊,事件的发展就在我的一念之间。
后来我还是出手了,因为我知道,如果那一刻我不出手,我一定将是悔恨终生的。
“小家伙真可爱,来让叔叔抱抱那妇人惊慌的到我跟前时,小金玉已经到的怀里了。由于怕生,小金玉哭嚷着要下来,可我哪里舍得放手,要知道我在这个并不熟悉的地方潜伏了十几天啊,哪天能像个人样正儿八经的露过面啊,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于是想都不想我抱着小金玉转身还没迈个步,我傻了眼,心里那滋味真tm冰火两重天啊!
院门口有个中年男人推着车子正要进来,于是我做了一个更连贯的动作,弯腰放下了小金玉。
这么多年了,想来多亏当时头脑机灵。如果当时不顾一切的抱着孩子跑,可想而知后果有多严重,也许我真的出不了那个院子。
后来也记不清是怎样快速脱身于那个院子的了。
再后来经公安部门介入,小金玉总算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其中的曲折让人感慨啊。
纪念那些曾经为宝贝回家做出贡献的人和事。
今天依然有这样一群人,他们风里来雨里去,不畏艰险,只为骨肉亲情的团聚无怨无悔做着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