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刻在记忆深处的恩师

教师节已经过去了十天,在这个时候写这样的故事,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可记忆里的恩师永远不会过时,一年年,一月月,一天天,哪怕他们老去,哪怕记忆模糊,他们都是我心中永恒的纪念。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或许我们不比古人尊师重道,没有把老师当成我们的“再生父母”,可是谁在学生时代没有一两个让你印象深刻的老师呢?他或许让你恨得咬牙切齿,又或许待你如子,无论怎样,你都还是记住了他。

对我而言,我想用一生去铭记的老师都是给我关怀,促我上进的老师。


时光倒流,小学时的那位杜老师浮现在我眼前。他是爸爸的老师,也是妈妈的老师,跟我父母年龄差不多的亲戚几乎都曾是他的学生。我不知道他的文化水平有多高,只知道他的字很好看,苍劲瘦硬,就像他的人一样,又高又瘦。他说话的时候喜欢笑,批评我的时候会喊我名字“月芬,你过来,你看看这个……”也许是因为我成绩好,也许是因为教过我父母,他很照顾我,也喜欢点名让我上讲台,拿着一根“教棒”(那时候老师喜欢拿着一根不粗不细的棍子教学生拼音汉字,故名之),指着一个又一个拼音教大家读。

他除了教语文,还教几门副科,包括音乐。他会唱许多革命老歌,什么《东方红》《解放区的天》《军中绿花》等等。因为师资力量不足,我们的音乐课通常是几个年级一起上。有一次三个年级挤在一个教室里上课,他教我们唱《一二三四》。抄完歌词他开始打着节拍教我们唱“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绿色军营绿色军营教会我……”大家兴致很高,学得也快。开始自己练习的时候,他叫我上讲台打节拍,我红着脸(那时候无论别人骂我还是夸我,我的脸都会烫得发红)走了上去。其实像我这样五线谱都唱不会的人,怎么能打好拍子呢?我学着他的样子,左手高,右手低,开始行动。刚打了两下,下边一窝蜂地笑开了。我更不好意思了,到现在我都能回忆起我那张涨红的脸。大家笑的原因,我知道。我以一秒钟四个节拍的速度晃动着双手,大家根本跟不上我的节拍。他笑着走上讲台,边走边告诉我,太快了啊……我忘了自己是怎样走下讲台的,但是我并没有不开心。后来自己想想都会发笑。

年少无知的我们不知他五六十岁依然从教的辛苦,反而捉弄他。他让我们每天练习小楷,写完之后他批改,看有没有进步。有一次他在一个同学的本子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髒”,那个字几乎占满了整整一页纸。同学很气愤,告到校长那儿,说杜老师骂人,让他“骨葬”。偏偏校长和他有矛盾,看也不看就找杜老师面谈。他一看那个学生的本子,笑了起来“这是一个‘脏’字啊,繁体字而已……”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我们才发现自己有多无知。

去年回家的时候,舅舅打电话告诉妈妈,杜老师去世了。妈遗憾地说,杜老师生病我们都没来得及去看看他,这走的真快……我还记得,每次回家碰到他,他都会问我和姐姐的情况,还告诉爸妈,这姐妹俩到时候结婚,你们可要跟我说啊……可是,他走了。

想起他的时候,快要记不清他的样子了,可是瘦高的身影,苍劲的笔体,微笑的面容,都还留在记忆中。


初中的语文老师姓赵,严格来说应该是六年级就开始教我语文的老师,他依然是一个老教师,依然瘦高,依然写着很好的字,教过姐姐语文。他第一次进教室看到我的时候就问“你是黄月丽的妹妹?”我红着脸“嗯”了一声。从小就喜欢语文,语文成绩也都名列前茅。有一次学校要组织各个年级的古诗背诵大赛,我和另外几个同学代表六年级去参加。轮到我的时候,我紧张得要死。第一次面对镜头,还是全校直播的镜头,所有人都能看到。我太紧张了,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站着,意识到没有对着镜头,我又慌忙坐下。然后开始背诵我抽到的两首古诗,一首王冕的《墨梅》,一首于谦的《石灰吟》。第一首诗背诵的还算顺利,可是第二首我就晕了。我背成了郑燮的《竹石》,但是题目说的是《石灰吟》。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退场的时候要说“谢谢大家”,我站起来,又坐下……一看就是不知所措的样子。后来姐姐跟我说,他们班有人问“那个是你妹妹吗?怎么站起来又坐下……”

回到教室之后,我囧的没脸见人。趴在桌子上哭。坐在第一排,老师一进来就看到我情绪不好。他在讲台上跟我说,这也没啥大不了的,别哭了……他说的话,让我也不好意思再哭下去,尽管那段时间我低落了很久。

他对我的帮助不仅仅是在我遭受打击的时候,他本身就是一个让我深为敬佩的人。他的右手曾被火所伤,变得畸形,大概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用一条轻薄的毛巾包着右手,无论春夏秋冬。我佩服的是他那一手漂亮的字,每看到他在黑板上写下那些优美的笔画的时候,我就暗暗下决心,我也要写这样好看的字。虽说右手不方便,可他却写的如此好,不得不承认他曾经下的功夫有多深。更让我们惊讶的是,他的左手跟右手一样,能写出来我们右手都写不出来的字。右手写累的时候,他会换成左手,那些舞动的文字仿佛代表着他那不向命运低头的傲骨。

那时候我们学校是封闭式的,不到周末不让回家。一天晚上下了晚自习,我偷偷溜出去打算和同村的男生一起坐他爸爸的三轮车回家,偏偏被站在学校门口的他看到了,他转过头,应该是装作没看见吧。第二天一早看到我,就问,你昨晚回家跟学生会的请假没?我忐忑不安,因为不请假如果被学生会抓住,就意味着名字要上学校门口墙上的“光荣榜”。庆幸的是,没有被抓住。可是老师关心的话语总是回想在耳边。

中招考试结束的时候,我和秋香还有另外一个女生并列我们学校第一。看完成绩到校门口的时候遇到了他。他用一种我也说不出来的语气跟我说“这回咋争气了呢!?”他只带我们到初二,可他一直关注着我吗?

听说他曾有机会到政府部门工作,可是最终都未成行。我想,大概是他只愿看着一届又一届学生来了,又走了,花谢花开,他只静静看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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