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们心里都装着二两酒,一两天涯,一两家常

好酒之人偏爱陈酿,言其醇厚,品其悠长。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心中那个岁月的美梦,将时光珍藏。人这一生,得不到的永远是好的,能回味的自然是珍贵的。陈酒一壶,堪得二者,日子也便不再寻常。

真正的陈酿不易得,情怀的花费总是不菲。平常人家,买一瓶酒,在酒柜上摆它几年,糊糊弄弄能跟陈酿沾个边。毕竟,很多人很多时候,只看表面的年份,对酒的储存、环境不做深究。深究那玩意干啥?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酒是情感的表物,发散心底所愿。既为“愿”,多数指达不到的地方。它许是一条路,有车内的音乐,沿途的风景,未见的美食;它许是一段情,有纯纯的爱,不管世俗的情,不顾生死的相依;它或是一种豪气,能畅快大笑,可分享的友谊,不必担心的真心话。

这些,我们可以把它称作——天涯。

天涯有尽,人却始终无法到达。天涯无边,一两酒入腹,眼神随之迷离,看不清,说不明,却能感受的到。喝了酒吹的牛,无人当真,喝了酒吐的真心话,过后即忘。酒醒后依稀记得,有失言的后悔,亦有吐真言的舒畅。模糊的天涯装在每个人的心中,说来奇怪,唯有令人更模糊的酒,才能顺水漂流,云里雾里的到达。

碰触天涯时,人会瞬间清醒。此刻再来一两酒,如瀑布激流淋头浇下,清冷的让你回到现实生活。话锋一转,语入家常。

酒后的家常,是怨气的爆发。身边的人周遭的事,落在酒里,真实无比。你会嫉妒曾一起起跑的朋友,觉着他们无非是做了弊才跑到前方。你会抱怨不识明珠的上司,觉着他们尸位素餐,见不得有人比他强。你会讨厌天天相处的家人,觉着他们一直索取,没有关心你的悲伤……

天涯和家常在酒的搅和下,分不清道不明,一个去不了,一个甩不掉。如此这般,人的心情大开大合,得以抒发。

酒在家常,需佐以菜肴,世事烦琐,以清脆爽口为要。一碟花生米,颗颗粒粒皆是滋味,一盘拍黄瓜,酸咸苦辣尽在拌汁。把复杂的事物简单化,是每个人心中的执念。如不能,退而求其次的在酒中寻觅,得到得不到,微醺任平生。

酒在天涯,过往便是良伴。落在身后的风景,或许当时并无流连,回不去时想起,方觉个中美妙。站立风中,坐看山河,微风伴酒,饮下一抹柔情,狂风下酒,独得几番豪迈。

酒可畅怀,可悲心。饮酒之人的心思,自己模糊,酒中清醒。少年时的孟浪,青年时的壮志,中年时的无奈,老年时的回味,越喝越分明。人人都说天涯可望不可得,实则谬言。每一日岁月皆为天涯,天涯不是走过的路,而是渡过的河。人人都是家常扰人心,实则不明。家常有滋味,人生苦且乐。家常是父母恩养,是儿孙绕膝,平凡是种幸运。

酒是酒,又不是酒,万物都可成。也许,只要你认真品味,酒与水,无甚区别。天涯家常亦无明显界限,心中有清风,哪里都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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