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强冷空气来袭,今天下午至明天本周将迎来大雪,全省气温下降六到八摄氏度……”
空旷的客厅中传来天气预报的声音,楚泠赤着脚站在阳台上,黑眸中倒映着阴翳的灰云,阴沉沉的天气,像极了她现在的心情。
“夫人……”背后的佣人怯生生地唤她:“李秘书说……先生今晚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楚泠回头看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嘴唇像脸色一样苍白,“他什么时候回来过?”
“外面太冷了,夫人快进来吧。”接完电话的管家梁妈上楼,看到这一幕赶紧地走过去给她披上披肩,把她拉回客厅,“生病了就不好了。”
握住'的手像石头一样冰冷,她管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两个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她想劝解都找不到话。,
“生病了又怎么样?”冻的没有了知觉,说话都有些艰难,但楚泠的脸色依旧是冷硬不屑的,“难不成求他回来看我一眼?”
她和苏煜承结婚了两年,见面却少得可怜。
“少爷先生回来了,”梁妈不忍地看了她一眼,小声开口,“同行的还有另一位小姐。”
低下头,看到自己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精致奢华,在此刻却格外刺眼。这是她请的知名设计师设计,曾经梦想中象征着自己完美婚姻的戒指,现在却更像是一个嘲讽。
特别是……在她最厌恶的女人面前。
楼梯上铺的毛毯消音效果很好,在那个女人推门进来之前,她都没有发现。娇娇怯怯地走过来的,是她的妹妹,楚袅。
“你来干什么?”楚泠抿紧嘴唇,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之前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我想着姐姐怎么还不下来,所以有些担心,来这里拜访姐姐,”楚袅弯起嘴角,笑得颇为不怀好意:“豪门太太的生活果然就是不一样呢。”敛下眼睫,眼睛里浮现出一团雾气,“对不起……”
“很久以前我就说过了,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她不为所动,眼光移开,仿佛连看楚袅一眼都是对眼睛的污染。
“我让和她一起来的,”随后上楼的苏煜承揽住楚袅的腰,毫不避讳地展现两个人的亲密,“刚好来通知你一件事。”
他无意间瞥了楚泠一眼,赤着脚站在地上的女人素面朝天,即使面色冷硬也遮不住眉眼的艳丽高傲。她的脚踝纤细精致,脚背白皙细嫩,足弓弧度完美,只在小指上涂了殷红的指甲油,微微一动,像是踩在了人的心尖上。苏煜承知道她足够美,却第一次意识到连她的脚都胜过他见过的其他人。他暗道自己昏了头,马上移开了目光。
苏煜承眉眼间的轻松适意,是楚泠两年间一次也没有见过的,与此同时,心中浮现出了更多的不甘和痛恨。“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刚把我舅舅斗倒,就接回了你的新欢……”
“我回国有半年多了,在阿承身边做助理,没有告诉姐姐真不好意思。”楚袅向身边的男人更贴近了几分,说话柔弱可欺,眼神中却是赤裸裸的炫耀。
在她苦苦等待苏煜承的时候,在她一次次哀求这个男人一起用餐的下午,在她无数次自欺欺人自己对方只是太忙了所以才不愿意回来的时候,他搂着自己最厌恶的女人,双宿双飞,你侬我侬……
“下贱东西!和你母亲一样下贱!”楚泠的声音猛地尖利起来,抄起桌上的水杯砸过去,玻璃碎片溅得满处都是。然而更让她绝望的,是男人迅速护住怀里女人的动作。
“你疯了!”苏煜承松开楚袅之后,几步跨到她面前,掐住楚泠的脖子,目光阴冷狠厉,“你想死吗?”
“你掐死我!有本事现在就掐死我啊!”楚泠哈哈大笑起来,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她逐渐开始缺氧,咳嗽得越来越厉害,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你,来啊……”
心中陡然升起愤怒,其间夹杂着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的复杂,苏煜承一甩手,把楚泠甩了地上,她右手捂着脖子一边咳一边流眼泪,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不要不识好歹,李家已经倒了,没有人能护着你。”苏煜承嘴边扬起一抹凉薄的微笑,“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给你十五分钟收拾东西,滚出这里。”
“不要这个样子……阿承,”楚袅收敛了面上的嘲讽,软软地拉着他,声调轻柔娇软,“姐姐那么爱漂亮,东西肯定很多,十五分钟收拾不完的。”
“我好羡慕姐姐,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像我……”她埋到苏煜承怀里,声音里染上了明显的哭腔,“躲在小小的屋子里面,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温香软玉在怀的苏煜承,对于楚袅更加怜惜,只是他一抬头,就看到明明痛苦不堪还要绷着脸装作不在意的楚泠,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被他当成对她的厌恶,眼神更加阴翳,“还不滚?”
“不用你催,”楚泠吸吸鼻子,倔强地站起来,骄傲地仰起脸和他对视,“我自己有腿。”
她拎上自己的手提包,挺直脊梁和男人擦肩而过,走下楼梯。
第二章
楚泠从别墅大门走出来,迎面的寒风吹的人瑟瑟发抖。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单薄的披肩防不了风,没一会儿就冻的她打哆嗦。
提包里的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不停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楚泠动作僵硬地打开包,把手机拿出来贴在耳边。指关节冻的僵硬,脸上的温度比手机还要低,她完全不在意,茫然地像一个行尸走肉。
“泠泠,你在哪?怎么不接我电话?”听筒里传来另一个人焦急的声音,“告诉我现在在哪里?他们说苏煜承带着楚袅去找你了,没有受伤吧……”
楚泠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在他说到“苏煜承”这三个字的时候,眼里才有了神采。
“苏煜承……”她喃喃自语,心痛的好像要裂开,又好像已经疼得没有了知觉,“他把我赶出来了……”
这是楚泠自出生以来最狼狈的一天。在短短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她最强大的后台,舅舅猝不及防的倒台。在她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个事实之前,他的丈夫带着情人把自己赶出了家门。
“你在哪儿?我马上去找你,不要乱跑,先去找个避雪的地方,我很快就来!”
楚泠却已经听不到了,手机从冻僵的手中滑下来,落在了雪地里。她恍若未觉,摇摇晃晃的继续往前走。
开着车四处找楚泠的关恒熙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听到话筒另一端她的气游若丝,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他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的女孩子,现在却被这样对待。
苏煜承,果然是个人渣!被用力踩下的油门发出“轰”的一声,蓝色保时捷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
别墅区在郊区,路修的很好,人却很少。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走了不知多久,楚泠终于支撑不住,蹲在路边把头埋在膝盖上崩溃地哭出声。
彤云密布,寒风呼啸,雪下的更大了。身后踩在雪上的脚印逐渐被新的雪盖住,耳边依稀传来不甚清楚的鸣笛声,楚泠呜咽着抬起头,天地间一片苍茫。
来路茫茫,也不见归途。
好冷啊……寒气从脚底入侵到四肢百骸,她努力抱紧了自己,想要擦掉眼泪,却发现连手都举不起来。掉下来的眼泪,也许是唯一有温度的东西了吧……思维慢慢模糊之时,楚泠的心中,划过了这样的念头。
下一秒,她倒在了雪地上。
好不容易找到她的关恒熙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他连忙赶下车,一边脱下大衣一边往楚泠那里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用大衣裹紧,一摸她的脸才发现额头滚烫。关恒熙心急如焚,一把抱起她回到车里,加足马力去往医院。
十五分钟后,苏家别墅。
书房里,楚袅没骨头一样坐在苏煜承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苏煜承握住她的手,漫不经心地和她调笑。
“苏总,夫人的手机丢了。”一个保镖模样的人站在桌前,目不斜视地报告:“在路边昏倒之后,被关二少接走了。”
“关恒熙?”他嘲讽的扯了扯嘴角,眼中暗藏不愉,“这个女人倒是不甘寂寞。”
“姐姐这么骄傲,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吧。”楚袅听到“夫人”这个称呼,不甘心的咬住下嘴唇,在他胸口上画着圈,不着痕迹地煽风点火,“只是孤男寡女,住在一起确实……”
“他们去哪儿了?”苏煜承抬眼看向门口的保镖,微微眯起的桃花眼戾气十足,“关恒熙的哪套房子?”
“并没有,去了医院,夫人好像发了高烧。”保镖如实反映完事实,毕恭毕敬的退下。
“阿承——”楚袅不满他这么关注楚泠,纤细白嫩的手指从苏煜承的领口探进去在他胸前游走,红唇贴着他的耳边,说话柔媚入骨,“我们不提她了好不好?”
苏煜承摸摸她的头发,从善如流地点头:“听你的。”他自觉前几年自己在各方面忽略了楚袅,因此在小事上也乐意纵容这个女人。
“下班之后我们去吃牛排好不好?cindy告诉我市中心一家西餐做的惠灵顿牛排非常好吃。”楚袅窝在他的怀里,双手把他搂的更紧。男人不就喜欢这种吗?她十分得意的笑起来,温言软语,贴心懂事,像楚泠那样骄傲的扎手的贱女人,谁能受得了?
他是我的了,你输了,楚泠……她窝在心上人的怀里仰着脸,得意地笑起来。
惠灵顿牛排......楚泠恰好不喜欢......心中一闪而过的微小悸动,被苏煜承下意识忽略。
“病人高烧达到了四十度,幸亏送来的早,再晚很可能会转化成肺炎。”医生摘下口罩,告诉焦急不已的关恒熙,“幸运的话今晚就能退烧,也有反复的可能。”
楚泠躺在病床上,已经烧糊涂了。关恒熙一夜未睡,害怕她的烧退不下来。后半夜好不容易体温降了下来,她又做了噩梦。关恒熙的手轻轻覆在她因为输液冰凉的右手上,听着她口中破碎不成句的话,关于她的母亲,弟弟,还有楚泠爱之入骨却又伤她至深的,苏煜承。
楚泠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嗓子像被砂纸狠狠磨过一样,疼得说不出话。
“喝水吗?”关恒熙太困了,窝在陪床上稍微打了个盹儿,听到病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马上醒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来,给她倒了一杯水。
“在哪儿……”楚泠想要说话,发出的声音嘶哑低沉,扯得嗓子也疼的厉害,闷闷的咳嗽起来。
“我们在医院,昨天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就昏倒了。”关恒熙一脸庆幸,“昨天高烧到四十度,好在下半夜体温降下来了。”
“恒熙,谢谢你。”她捧着水杯喝了几口,长长的黑色卷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脸色苍白憔悴,褪去了高傲的表象,整个人愈发楚楚可怜。
“没……没事的,我们还用这么见外吗?”关恒熙摆摆手,“你没事就好了。”
“你知道……”她没说完又开始咳嗽,咳的撕心裂肺眼眶通红。他连忙给她拍背,在她还想要开口的时候制止她:“等你好一点再问吧,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等不了,”她眨眨眼睛,把心中翻涌而上的痛苦重新压回心底,“我想知道,舅舅怎么样了?”
“李叔叔……昨天被带走调查了,听说楚叔叔……楚总,也在其中推波助澜。”说到这里,他仔细观察着楚泠的脸色,生怕她怒急攻心。楚泠和父亲楚汉铭不和已久,过去因为有舅舅撑腰才在家里站得住,陷害自家大舅子,也就楚总干得出来了。
“我就知道。”她闭上眼睛,拼命忍住眼泪,“我就知道……”
第三章
楚泠的父亲,现任楚氏集团董事——楚汉铭,是一个穷小子“白手起家”的奇迹。虽然业内大多数人都知道,他的成功,离不了背后的那个女人。
二十五年前,李家大小姐不顾父兄反对,下嫁给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楚汉铭。
十几年后,在她弥留之际,楚汉铭堂而皇之将情人和情人所出的女儿接回了家。那个女人差点就成为了新一任的楚太太。那时候楚泠就已经知道,即使自己以死相逼,他也不会改变想法。好在舅舅一直站在她身后,楚泠才能压制住那个不安分的女人,和继承了自家母亲心机的楚袅。
楚泠和楚袅,从一开始就是不死不休,你死我活的对立。
“你饿了吗?我去给你买粥,福鼎斋的早餐可受欢迎了。”看到她难过的神情,关恒熙连忙转了话题。
他离开没多久,病房里出现了不速之客。
西装笔挺的苏煜承伸手摘下墨镜,弯腰掐住了她的下巴,一向含情默默的桃花眼眼神却异常凌冽,“楚大小姐这一身打扮可真是我见犹怜风姿绰约少见,准备去勾引谁?”
楚泠想要拍开他的手,却被苏煜承用力抓住,背部被推到床头的栏杆上,发出“咚”的一声。
“反正不是勾引你,”她不顾背部的疼痛,挣扎的力道更大,眼中满是愤恨,“别碰我!”
“真烈,希望你听到我说的消息之后,还能这么骄傲。”他松开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细腻温润的触感,是与她的脾气完全不同的温软。
“不是你让我滚的吗?还不够满意?”病床上的女人因为愤怒眼角微红,高傲地仰着头,因为用力挣扎,宽松的病号服扣子松开,右边纤细的锁骨露出来,美艳凌厉,像极了一朵扎手的玫瑰。
看到她的样子,一股邪火涌上来,心里某个地方痒痒的。苏煜承微微眯起眼睛,冷漠地看着她,果然,离了自己就对勾引无师自通吗?
“你落魄狼狈的样子,非常具有娱乐效果,至少袅袅很喜欢。”他拉过椅子坐下,语气淡漠。楚泠深吸一口气,保养得当的指甲快要掐进肉里。苏煜承洞悉人心,永远知道怎么才能更好的激怒她。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对于他之前所说的“消息”,楚泠没办法不耿耿于怀,只能压着性子和他周旋。
“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他一招手,如影随形的李秘书把文件夹递过来,“举手之劳。”
“我舅舅的事,你有没有插手……”嗓子又痒又疼,楚泠忍住咳嗽,问他。
“为什么不插手?”苏煜承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挑着眉冷笑,“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做的。”
楚泠猛地睁大眼睛,头痛欲裂,心脏也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痛的无法呼吸。她自然知道的,那时候自己疯了一样的想要嫁给苏煜承,舅舅威逼利诱,终于让他点头。
“我恨你……苏煜承,”她哽咽着,黑色的大波浪卷发杂乱地遮住脸颊,但遮不住她满是恨意的眼光,整个人都被痛苦淹没,“我恨你!”
“你有什么好恨的,做了两年的苏太太还不够?”他的尾音微微上扬,给人极尽暧昧的错觉。苏煜承弯下腰,轻轻拨开她额前的乱发,薄唇吐出的字句却尖锐的能捅穿心肺,“你看,这就是报应。”
楚泠终于支撑不住,捂住脸崩溃大哭,眼泪源源不断的从指缝滴落,彰显着主人的愤恨和痛苦。一向高傲的她,第一次在苏煜承的眼前显出如此软弱的模样。
“你又想干什么——”关恒熙闯过门口保镖的阻拦,挡在楚泠前面和他对峙:“她还在发烧!把她害成这个样子还不够吗?”
“不要害怕,楚泠,我在这里。”他转过身,轻轻地拍着楚泠的背哄她,她的头靠在关恒熙的肩膀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苏煜承看到这一幕,尽管表面无动于衷,眼底却有一场风暴逐渐酝酿。他扯了扯领带,有些不耐烦地开口:“我改主意了,女人。明天去办公室找我。”
“她不会去,我也不会让她去。”关恒熙愤愤不平地转过头怒瞪他。
“想想你舅舅,你就知道要不要来。”他轻蔑的看了两个人一眼,抬脚离开。
走廊上的脚步声慢慢消失,楚泠蜷成一团,面无表情,大颗大颗行眼泪顺着脸颊向下落。
这是我喜欢了十几年不顾一切也要嫁的男人吗?她怔怔地看着摊在被子上的手,茫然痛苦像一张大口要将她吞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要去吗?”关恒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去……咳咳……当然要去。”她捂住嘴,嗓子肿得说话愈发艰难,“为了舅舅,也要去。”
她还记得少年时苏煜承的模样,衬衣外面套着黑色的西装马甲,外套挂在手臂上,浓眉斜飞入鬓,桃花眼时时含情,鼻梁高挺,唇边一抹凉薄的笑。只一眼,就让她神魂颠倒。
飞蛾扑火的结局是什么?被烧的灰飞烟灭。
她自嘲的扬起嘴角,这是她的报应。
第四章
第二天,楚泠不顾医生的阻拦,固执地要求出院。关恒熙没有办法,只好把她送到苏氏集团的楼下。
她平日里来的次数不多,但大部分人都认识这位家世高贵容貌美艳的总裁夫人。来往的员工看到面容苍白精神不振的楚泠,仍然恭敬地问好。
楚泠恍若未觉,直直地走向电梯。像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家门的自己,“夫人”这个词就成了最好的讽刺。
背后传来了前台的窃窃私语,“第一次看到总裁夫人这样子,以前每次来都艳压群芳呢。”
“一看就知道是来抓奸的,电视里正房来抓小三的时候不是歇斯底里就是魂不守舍,夫人明显是第二种。”
“楚助理终于被发现了?上次我去递材料,看到她脖子上好几个红印,肯定不是正常关系。”
楚泠脊背挺,面无表情地直按下电梯上升键,垂在身下的右手指甲深深刺入掌心。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你们在说谁?姐姐吗?”楚袅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拎着苏煜承刚给她买的包走进来,全身上下珠光宝气。
“以后注意哦,楚泠小姐可不是总裁夫人了,被扫地出门了呢。”楚袅捂着樱桃小嘴,咯咯地笑着,“当然,消息不灵通也不怪你们,毕竟连小姐本人也是昨天才知道呢。”
电梯下来了,楚泠刚抬脚,就听见她虚情假意地问候,“楚小姐昨晚在医院过得怎么样?有关二少陪伴,一定是很温馨的一晚呢。”
“等你什么时候不再是小三,坐上苏夫人的位置,再来耀武扬威吧。”楚泠头也不回,冷冷地回答:“希望你不要像你的母亲一样,做几十年小三也没熬出头。”
因为身体虚弱,她的声音依然有些沙哑,但只这一句话,就让对方出离愤怒起来。
“你——”听到这句话,楚袅妆容精致的脸瞬间扭曲,电梯门合上,楚泠冷艳的面容消失在她面前。
苏煜承一大早就到了办公室,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明明楚泠性格倔强的要死,一点都不讨喜。
楚泠打开门,就看到他姿态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漫不经心地看向自己。她以前爱极了这样的苏煜承,仿佛没有谁能被他看在眼里。十几岁的楚泠心高气傲,总觉得对于苏煜承而言,自己会是最特别的一个。所以她努力了那么多年,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他。
然而现实总比梦想残酷,苏煜承不爱她,甚至连敷衍都不愿意。楚泠本以为慢慢耗上几年,他总能回心转意的。然而,他对楚袅的不同,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我舅舅怎么样了?”她坐在他对面,开门见山。
“你舅舅,吃得好住的好,看守所伺候的很周到。”苏煜承云淡风轻地笑起来,看到她攥成拳头的手,心情更好了几分。
“如果我签了离婚协议,你能放过他?”楚泠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当然,顺便签一下财产转让合同。”他伸手推过来一个文件夹,云淡风轻的说。
她死死盯着他十几秒,颓然的低下头,“我签。”
看到合同上把城北一套公寓过户给楚袅这一条,她狠狠咬住下嘴唇,胸口针扎一样痛。那是她要结婚的时候弟弟送的礼物,是她最看中的一套房子。苏煜承,最擅长往她心上一下一下地插刀,尖利的刀锋深深地捅进去,血流成河。
“好了。”十几分钟之后,楚泠把文件推过去,“到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楚泠小姐真是义薄云天,就不知道你的弟弟会怎么样了?”他没有施舍文件一眼,而是站起来,弯下腰隔着桌子捏住她的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记得,疗养院今年的费用该付了吧。”
弟弟楚峪小她四岁,从小患有严重的心脏病,之前突然发病,楚泠把他送到美国最好的医院做手术,这两年一直住在洛杉矶一家顶级疗养院。生病和家庭变故让她身心俱疲头昏脑胀,一心想着先把舅舅捞出来,竟然忘了这个问题。楚峪名下财产也不少,付疗养院的费用完全够用。只是楚泠不想让他担心,下意识隐瞒自己所面对的所有事情。
“刚刚和楚总交流了一下,他貌似没有替你垫付的意愿呢。”他摸了一下楚泠的侧脸,似笑非笑。
“你到底多恨我!”她猛地站起来,用力掰开苏煜承的手,整个人陷在崩溃的边缘。楚泠用力把办公桌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歇斯底里地向着他大喊:“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舅舅被你害成这个样子,你要我死就直说啊!”
不能这样下去了,楚泠强自冷静下来,用力抹掉脸上的眼泪,转身就要离开。她已经够狼狈了,坚决不能在他面前像个泼妇一样歇斯底里,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想让你弟弟好好活着,就要端正你的态度。”她的手搭到门板上的时候,苏煜承从椅子上站起来,闲庭信步走到她身后。
楚泠转身,对上了他的眼睛,伸手就要把苏煜承,推开。苏煜承钳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按在门板上,低头凑近楚泠的脸,若有不知道实情的人见了,还以为他们在耳鬓厮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