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那群不知疲倦扯着嗓子叫了一天的昆虫学名叫蝉,我们这边方言叫"浮梁"。花黑色大一点的只能发出短暂的“吱!吱!”声的,你们还叫它蝉,而在我们这边,它有个很霸气的名字,叫“大姐了”,大姐了的前身叫“姐了龟”。
很小的时候,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吧,村里小伙伴都有一个拴着绳子的玻璃罐头瓶,暴雨过后的傍晚,他们提着罐头瓶,光着脚丫子,我怕泥,穿着凉鞋,也提着罐头瓶,在打谷场边上,树林里,弯着腰寻找姐了龟洞。
姐了龟在傍晚的时候已经用前爪打通了地面,我们要找的就是刚破了一点点口的小洞,小洞边缘泥土很薄,轻轻用手一抠,洞口就如一枚一角硬币那么大了。小孩子的小拇指伸进去,感觉到姐了龟的前爪夹住手指,轻轻一提,姐了龟就来到了这个世上。有时候,洞很深,我们就用树枝把它钓上来。天黑的时候,每人都收获半瓶子姐了龟,心满意足的回家去。
回到家后,我们不着急吃它, 而是把姐了龟们罩在一个透气的的塑料罩子底下,然后带着期待的情进入梦乡。第二天清晨,我们姐弟几个总是很早起床抢着去掀开罩子,我的那份期待,倒不是像弟妹那样着急着要炸了吃,而是对蜕变现象的一种不可思议,很神奇它们是如何在几个小时内,从一个丑陋的虫子变成了一个带翅膀的会飞的虫子。虽然早饭后,这些大姐了已经到了我们的肚子里,但仍然为这种蜕变的过程而感到震撼。
十五岁那年,有天早晨,空着肚子吃了两只油炸的姐了龟后,全身大片的红木疙瘩奇痒无比,从此,与姐了龟再无吃缘。
前几天回爸妈家,天快黑的时候,我提议去逮姐了龟,想让小石同学也亲眼见识下蝉蜕变的过程,可是看着黑漆漆的树林,想象着成群的蚊子盯在皮肤上的的感觉,最终作罢。
昨天我在小区里散步,刻意在树底下寻找姐了龟洞,很遗憾一个都没找到,只在树上看了几个浮梁的壳。
我想,有机会我是一定要去逮姐了龟的,只是为了重温一次儿时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