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油麻地——读《草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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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阅读儿童文学作品,上大学的时候买过很多次《儿童文学》期刊,虽然有的人认为儿童文学读本幼稚,只是儿童读物,我却不以为然,我恰恰觉得好的儿童文学可能更适合成年人去读,在我们浮躁的心灵里,儿童文学就像是一股清泉,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读出不同的味道,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会读到更多有关人生的思考,每个儿童文学作家都值得我们深深尊敬,他们把真善美传播给我们的孩子,也让我们这些成年人获得了心灵的洗礼。

      近期想跟朋友们推荐曹文轩的长篇小说《草房子》,以前比较浅薄地了解过一些,今天再读,果然得到了不一样的感动。《草房子》里的故事都发生在一个叫油麻地的地方,小说由几个独立的小故事组成,每个故事之间由一个叫桑桑的男孩联系起来。作者用朴素的语言讲述着一个个哀伤而美丽的故事,而桑桑是整个故事的线索人物,他的视角串联起了这些似乎毫不相干的人物,他们代表了油麻地的淳朴真诚,代表了油麻地的精神和灵魂,也代表了桑桑全部的童年回忆。

一、 油麻地的老人

      油麻地有一位固执的老太太——秦大奶奶,她是油麻地的钉子户,油麻地小学选建校地址的时候选到了她家的所在地,但是秦大奶奶打死也不搬家,在她不停的告状不停地被拒绝又没有办法让她搬家之后,双方达成和解,在油麻地小学的一角,给她盖了一间小房子,还保留了一块小小的地,安定下来的秦大奶奶在那块地上种满了苦艾,并且养了一群鸡鸭鹅,扰乱了学校的正常秩序,甚至在镇里的干部检查学校工作的时候也不消停,它们进了教室,扰乱课堂,在很多人眼里,秦大奶奶是一个“可恶的老太婆”。但是秦大奶奶也做了一件让人震惊的事情——她救了落水的小学生乔乔,而她自己差点淹死,这一次之后,油麻地小学的师生们对秦大奶奶的看法有了很大改变,孩子们和她变得亲密起来,老师们也把她当成了这里的一员,当秦大奶奶主动决定搬家的时候,这里的人们开始舍不得她。后来她还是走了,并为了油麻地的一只南瓜再次落水,这一次,她再也没有醒过来。无儿无女的秦大奶奶永远离开了油麻地,但是,为她送葬的队伍很壮观,是油麻地有史以来没有过的,她的墓地是校长桑乔亲自选的一块好地,墓前种了一大片苦艾。

        秦大奶奶的故事在我看来是悲伤的,又是伟大的,她是个并不被人接纳喜欢的孤寡老人,她爱着自己的地,却又不得不离开,她很孤独,她的孤独不仅仅是以为无人照顾,而是因为无人懂得她的心。但她善良有爱,舍己为人,她默默地付出着自己,成全着别人,只是,这一切,油麻地的大人和孩子们都认识得太晚了。秦大奶奶就像那片苦艾草,被人嫌弃,却也无比珍贵。

二、 油麻地的年轻人

        蒋一轮和白雀是油麻地年轻人的代表,蒋一轮是桑桑的老师,在桑桑眼中他是个完美无缺的人,白雀长得美,在文艺演出的时候,白雀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郎才女貌,所以蒋一轮爱上白雀,白雀爱上蒋一轮,原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们相约着在月光下的池塘边排练《红菱船》,一个吹笛子,一个在月下起舞,那画面不用想象就很美。两个人的见面都是靠桑桑一来一去地传着信件,但是桑桑却没有把最要紧的那封信传给蒋一轮。白雀的父亲反对他们交往,并早早给白雀找好了男朋友,白雀想让蒋一轮帮自己坚定信念,结果没有收到信的蒋老师失约了。后来的发展是,蒋一轮老师因为体罚一个癫痫的孩子使他犯病,他被迫转校,后来当白雀决定悔婚,当她又一次让桑桑传信时,蒋一轮老师和别的人结婚了!白雀最终离开了油麻地,走的时候跟桑桑告别,并且把她曾经写过的信件都赠给了桑桑,告诉他以后再看,以后,“你会从这些信里看到你的白雀姐姐。”

        油麻地的两个年轻人的故事就给我们留下了深深的遗憾,这样的爱情很美,那是一个很纯粹的年代,那时的年轻人会用传信件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它不会那么快就到达,但正因为如此,它也变得那么宝贵,然而蒋一轮和白雀之间有缘无分,就这样被命运拆散了,他们在人群中相遇那么深情,却擦肩而过。他们的爱情,没有太多人知道,却也永远留下了,那份凄美的爱情就留在蒋一轮老师的哀婉的笛声里,留在白雀那些一字一句真挚心动的信件里,也留在了桑桑的童年记忆里。

三、 油麻地的孩子们

      在油麻地,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群孩子们,秃鹤、纸月、细马、杜小康以及桑桑,他们也像油麻地一样,淳朴干净。他们每个人都充满了鲜明的个性,都有着少年人身上最珍贵的坚韧和自尊。

      秃鹤是一个在群体中备受嘲笑的孩子,因为他的秃头,不止一次的被孤立,没有人愿意和他玩,戴了帽子,也被同学们摘下来扔着玩,秃鹤学校的会操表演,秃鹤在大庭广众之下摘了自己的帽子,用他特有的方式,报复别人对他的轻慢侮辱,这之后,他更加被人孤立。后来是油麻地小学的文艺表演,其中需要一个秃头的形象,被人孤立的秃鹤自然不会被选中,但是别的孩子实在没法演出,秃鹤写了小纸条毛遂自荐,最终,演出获得了成功,大家庆祝成功的时候,秃鹤却躲了起来,小说中这样描述那天的秃鹤:“纯净的月光照着大河,照着油麻地的师生们,也照着世界上一个最英俊的少年”,是啊,谁能说秃鹤就是丑陋的,他当之无愧是油麻地最英俊的少年呢。

      纸月不是油麻地的孩子,她不远千里来油麻地小学读书,是因为她并没有一个好的身世,她是外婆带大的,因为没有父母,被别的孩子欺负。纸月是那种纯洁可爱善良淳朴的女孩子,对桑桑来说,纸月就是像天使一样的存在,瘦弱胆小的桑桑,在纸月被欺负的时候替她出头,桑桑生病了,纸月担心他,给他送东西,纸月的外婆离世之后,她也离开了油麻地。

        细马也不是油麻地的孩子,邱二爷和邱二妈没有孩子,于是从邱二爷的大哥那里要来一个孩子,就是细马,因为口音问题,细马听不懂老师讲课,最后只好退学,邱二妈并不喜欢细马,几次因为小小的冲突让他回家,细马给自己偷偷攒路费,终于决定要回家。之后邱二爷家遭遇了大坝决堤,细马坐上回家的车,却发现了自己的留恋不舍,细马回来之后改叫邱二爷夫妇爸妈,邱二爷在那个冬天病倒了,为了给二爷找柳树根须做药引子,细马卖力的挖土,手冻裂了,流着血,他却乐此不疲。邱二妈在邱二爷去世之后精神恍惚起来,细马开始悉心地照料她,他买羊,放羊,卖羊,终于给他的“妈妈”盖起了砖房子。

        杜小康是油麻地生活条件最优越的孩子,他的家几乎是油麻地的首富,引人注目的大红门是他家富裕经济条件的象征,他还有着让桑桑羡慕的自行车,但杜小康是个善良的孩子,在学校他是班长,有担当,有责任心,但好景不长,杜家遭难,生意关门,欠了很多债,一夜之间,他连学也上不起了,他和父亲一起养鸭还债,他太想上学了,却无能为力,但他也在这样的磨砺中变成熟,生活的苦难让他从一个公子哥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汉,最后,大红门都被拆下来抵了债,但他也收获了不一样的人生财富。

 

        最后要说一说桑桑,桑桑把以上所有的人物串联在了一起,他的视角中,不仅有油麻地的老人孩子,还有自己的父亲桑乔,小说最后写到了桑桑生病,桑乔带着他到处求医问药,每一个表情,每一天的煎熬,都让我们看到一个慈爱的父亲形象,桑桑最后病好了,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回了,他从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变成一个健康人,桑桑的转变是巨大的,他也看清楚了最深切的爱,这是他平日里忽略了的,现在他终于懂得了。

        这些油麻地的孩子们,他们也在向我们讲述着一个个哀伤而动人的故事,他们每个人都活得真实善良,我们这些成年人,在看到他们的高尚时也似乎自愧不如。这是桑桑的童年回忆,是桑桑童年里的朋友们,他们陪伴桑桑走过人生懵懂时期最重要的一段路,并且会在桑桑心里一辈子,他们让桑桑感受着朦胧的喜欢,感受着朋友的珍贵,感受着苦难和挫折带给人们心灵里的坚强而巨大的力量。

      读这些故事的时候,我不止一次感动落泪,我想也许是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片油麻地,每个人都有一段无法忘却的童年,作者在后记中说,有些人会怀疑“感动”的力量,说也许人们会说现在的孩子是不容易被感动的,因为时代在发展,观念在改变,也许读这样的故事已经不能让今天的孩子感动了,然而我认为,能让人感动的东西就是最真实的东西,而真实的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善良的心,真诚的态度,时刻为他人着想的心,愿意为了所爱的人做出放弃和牺牲,这些东西带给人们的美是永恒的,是亘古不变的,这就是感动人心的力量。

      而我们的时代固然在进步,但是进步不代表着摒弃传统中最美好的东西,我认为时代进步的表现是,每个人更重视那些美的力量,爱的力量,当一个国家民族,重视爱,重视美的时候,她就是在进步,而冷漠和邪恶永远不可能成为时代的主旋律,也不会成为人心中追求的东西,因为人的心是需要汲取阳光和温暖才可以存活,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虽然冷漠更多,邪恶偶尔存在,但鼓舞着我们前进的,让我们可以走出伤痛的,让我们的心变得鲜活的,值得人们歌颂的,永远是爱与美的正能量,而《草房子》就表达了这样的爱与美,表达了值得我们歌颂的温情与力量。

        在我们生活的喧嚣都市,在我们偶尔对当下不满的时候,读一读《草房子》,会找到久违的纯净与感动,每个故事都似曾相识,每个人似乎都好久不见,那个懵懂的桑桑,那些懵懂的孩子,就是我们自己,那些单纯的爱情,那些善良的笑容,也是我们心底里永远散发着光芒的东西,岁月会老去,但我们的童年永远鲜活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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