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上尉对我说:“人要学会做梦,这样活着就不会痛。”我仔细听着他的话语,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不是一般的人。梦有多少种,就会有多少疼痛。在我的梦里,云朵是一座座洁白的城堡,鸟儿为了自由歌唱,可是等我醒来,他们都消失不见了,只有骆驼上尉的影子。
我很害怕一个人,更害怕黑暗。我知道一个人注定要孤独,就像我们出生就要面临死亡。我喜欢梦,在无边无际的梦里,我能感受到炽热的阳光打在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甜香。我想抓住这束梦里的阳光,仿佛抓住它之后,我再也畏惧黑暗了。
命运就像一个黑洞,而我不知所措地掉了下去,整个人渐渐地陷了下去。我害怕地大叫着“啊”,没有任何的回声。我还再往下坠,往下坠,坠到看不见底的地方,我多么希望有一千米的长臂把我拉上去。此刻,我的身体越挣扎,越感到浑身无力。当我看到一张白色的面具朝着我讪笑的时候,我知道我的灵魂早已万劫不复了。
当我流泪的时候,耳边响起骆驼上尉的一句话,再痛苦,也记得要做梦。只要有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试着闭上眼睛,假想自己走在郊区的森林里,周围站立着一排排笔直的大树。阳光就像天然的安慰剂,为我指引了方向。我朝着前面奔跑,穿过一条小溪,来到了一个山洞。一只兔子从里面奔了出来,朝着前方冲,我在后面追着跑。渐渐地,我走出了这个黑洞,来到了梯田。我看到农民戴着斗笠在田间劳作,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在田间欢乐地嬉戏打闹。
我能嗅到脚下的野花诱人的芬芳,那是一种生命的张扬。当我再次抬头望着天空,云朵被风吹成了一座座山的形状。我多么想要伸手去摘一朵儿云,收录在我的人生相册里。我多么渴望一阵风,能把我刮到天上,然后和鸟儿一起飞翔。
人是需要做梦的,我自言自语道,可是骆驼上尉去哪儿了呢。我一声声在山上喊着:“嘿,骆驼上尉,你在哪儿?”远处传来了一声声回响。我知道他消失了,也许他就是一个梦境。当我伤心地想哭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声音,说:“嘿,我在这儿呢!你快点来帮我一下忙。”
我看到骆驼上尉的手上突然多了一个比他身体大一点儿的麻袋。我说:“你在干什么呢?”骆驼上尉说:“这是我偷来的金币,上面印着我们国王的头像呢!”我说:“你怎么当起小偷了?你的将军梦呢!我看你就是一个大坏蛋。赶快说,你哪里偷来的呢?”
骆驼上尉说:“国王派我看管国库钥匙,我趁着夜里没有人,偷偷盗取金币。”我愤怒地说:“你想钱想疯了,居然打起国库的主意。我看你个子小小的,胆子倒挺大的。”
骆驼上尉说:“才不是呢!我不是为我自己偷的。你知道吗?难道我在你心目中是如此地不堪吗?”我有点不服气,撇了撇嘴巴,说:“偷东西的人都不是好人,他们是社会底层最下流的人,自己不劳而获,还贪恋别人的钱袋。”骆驼上尉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偷金币是为了给贫困孩子念书的。”
我说:“我的天呢!你说得太好听了。”
骆驼上尉给我看了他寄钱的回执单,我才真的相信他偷钱的目的不是为了自己,略感歉意地说:“我错怪你了。”骆驼上尉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公平,人的出生本身就不是公平的事儿。我只是希望他们能受到公平的教育。”
我说:“万一你被发现了,你会被关进去的。你不怕坐牢吗?”骆驼上尉说:“才不怕呢!生死不过是人生的过程。我只想活着干一些有意义的事儿。”我说:“那也不能偷啊!”骆驼上尉说:“我这个怎么算偷呢?普罗米修斯还盗取圣火呢!”
骆驼上尉放下麻袋,说:“我们为了纸牌国出生入死,可是国王不爱我们。他们只在乎自己的地位不受到侵犯,很多子民因为吃不上饭活活饿死。我只是想做一些好事儿,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沉默不语了,当我看着他脆弱的小身板扛着一大袋麻袋朝着前面走的时候,我隐隐地被他的影子震慑到。我知道他不是一般的人,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他的预感的一样。